爱情的长度

——罗春会

凤要回南方去了，我的心头郁郁苍苍。那江水日夜流淌的南方，转过季节的凤，还是昨天的凤吗？

我追逐时时滑过天空的日月，细数纸上飘落的白发，哦！明天离我何以如此短暂！当梦境里的幻觉轻撞黎明的钟点时，岁月的通知单上已经写满惆怅和失落。

轻风无语，光色柔然，触摸的感觉随血液缓缓流过我的心房，我心落泪了。这昂贵的触摸，能感觉我手里握着那沉甸甸的叮嘱么？匆匆的人流扰乱不了我颤动的心跳，我不知道这无声的叮嘱能否永久？但我知道时间的秒针永远不会停歇。

今日只属于今日，我怕错过了今天的风景，而谁又能给今天的风景拍成一副绝版的照片，悬挂于时空的墙壁上，因为明天，不定又将弥漫成怎样的云雾。无力的诺言有时会被岁月无情地扼杀而无奈地留给情感一点叹息和伤感，别去，难成一生怀念。但我——却相信一点诺言，即使一个微笑，我也心甘。

一杯水能解凤去的干渴；一包梅子可去一路劳顿；一张薄薄的车票上印刻着凤归去的时间，时间永无休止，路没有尽头，那——我的心搁在何处呢？

我怕——天有风云；我怕——路有不测；我怕——怕这一路过去，风迷失了夜的方向；我还怕着我生命的消失，再无这满身的疲惫来回顾一次别离的折磨，可偏就这疲惫的折磨能给我以疼痛的快乐，让我有回首的余地和激情的幻想。它能延长我一生一世企求的爱情的梦。

隆隆的车轮带上了我白日的梦境一路前行，我感恩于这趟多情的列车，充满了人性的怜悯，把我的梦搭载一段路程。假如一生一世的爱都能乘上这幸运旅途的列车，那爱情的长度还有多远呢？善良的爱并残缺，残缺的爱情才是生命里最感动的爱，最美丽的爱。完整的过程不代表完美的结局，爱情的长度难道是一次轻薄的诺言和悬挂在墙上的照片？

透过车窗，我无意间掠过渐渐退去的麦田，麦子已经成熟，等待它的是那无情的割杀，那是麦子功德圆满的标志。成熟的死亡其实很残酷，谁能将生命复归永久？谁能保持爱情的花常开不败？

车轮又缓缓停了下来，我该到站了，这个站虽不是我的终点，但我只能搭载这短短的一程。即使把全部的心意揉成浓浓的祝福，凤，知道么？你知道么？离去的回首该有多无奈。当我站在车站外的高处看到渐行渐远的列车，凤，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知道我心里埋藏的爱有多长吗？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棉。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迹一泫然。”我感慨于这不吹棉的老柳，遗恨别情何止四十年呢？

哦，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

春已过去，春还会再来；凤，还会再来么？哪怕你轻轻拂过春的发稍，那大地也会绿意满怀；哪怕你轻吻一下春那季节长久的等待，也会抖落心上落满的尘灰。

春临凤舞，哦，我知晓了，有春在，那凤，会悄悄相随的——

2006．6．8-12西安黄雁村省人民医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