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觉得心无着落,似浮萍,随波飘悠。就想找个固定物,哪怕傍在它的边缘,获得短暂的稳定。然而,所遇之物,皆为浮冰,看似依傍,其实,同在飘摇中。于是,很想回到看似无心的纯真年少中。没有无谓的烦恼,没有无解的忧愁,没有无望的希望。困了,躺在妈妈的臂弯中,享受着妈妈手中蒲扇的凉爽,枕着妈妈与大妈大婶的家常,做着围着星星跳舞的梦。饿了,接过妈妈从饭筛中拣出的小块红薯,边吃边蹦跳在“方格”中。
年少的快乐总是那么易得,一条漂亮的红头绳,足以炫耀整个村庄;年少的烦恼总是那么易失,才刚还为了跳皮筋儿输了而把嘴巴撅得能拴住驴,转瞬便消失在另一种似乎永远不厌倦的简单游戏中。年少的我们,不知心为何物,似乎所有的情绪变化皆缘于他人外物。然而,随着年龄的天天变大,心也不知从哪个潜藏的角落慢慢挪回到心房,于是,情绪便不再只局限于外在的影响,更取决于内心的雨雪风霜。如果心正阳光,雨滴也闪光;如果心正哭泣,彩虹也悲伤;如果心正绽放,绿叶也芬芳;如果心正狂澜,镜湖也激荡;如果心正失望,坦途也竖墙。
自从心由隐而显,人们眼中的人、事、物便披上自我的色彩。悦目的、顺耳的、赏心的,便近之;碍眼的、逆耳的、违心的,便远之。然而,个体的人谁也不能成为外事外物的圆心,外事外物不会围绕个体旋转。想近之的,也许因之自我的引力不足,反而远之;想远之的,也许因之自我的离力不强,反而近之。心便在这不尽本意中烦恼着。
自从心不再单纯,快乐也不再简单。曾经的一句赞美,便足以心花怒放,而今却用心评判赞美的真假;曾经的一件新衣,便足以梦中含笑,而今却用矜持抵销着骄傲;曾经的一点进步,便欣喜若狂,而今却用得之不易拒绝着眉开眼笑。此一想,本来人生苦长的日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年龄在一天一天地增大,快乐却一天一天地减少,是快乐的造访次数不再频繁,是心门时常忘记打开,还是快乐的定位发生的混淆?来自父母的疼爱,随着父母一天比一天老,正在递减,反倒渴望得到自己的呵护;来自爱人的宠爱,随着婚姻的一天比一天变淡,正在减弱,反倒指责自己付出的太少;来自儿子的乖巧,随着年龄的一天比一天变大,开始有棱有角,反倒希望挣脱自己的怀抱。
于是,在意识到自己应该转换角色,由索取变成付出时,其实早已不再年轻,只是心还停留在渴望他人给予快乐的定位中。觉悟些说,给予和获得都应是快乐的,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然而,因之人性的自私,似乎应该是得到的快乐易于付出的快乐,于是,心之因快乐得到的不再轻而易举,便有些空落落。空了的心便如浮萍,期待着不期而遇的相依,从而获得依傍,得到温暖。
然而,茫茫人海,无数叶扁舟,即使擦肩,回眸者几许?暗夜中,也许有一点光,待到天明行至目前,却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萤火虫;阳光下,也许有一片景,待倾尽全力,却是渐行渐远的海市蜃楼。于是,心在渴求缘自梦中的快乐时,不是求之不得,便是大失所望。
那么,与其被动地等待他人给予的快乐,还不如由内心生长快乐。快乐也需要种植,不在心中种下快乐的种子,便不会长成快乐的树。种植善良,便会长成替人遮阳的枝繁叶茂,树下人们的欢声笑语,是对你最大的奖赏,你便会用绿叶沙沙同他们合唱;种植友爱,便会结满解渴止饥的瓜果飘香,院中人们的声声赞美,是对你莫大的回报,你便会用芳香甘甜同他们分享。
如此想来,心便不会如浮萍,便会扎根于真实的生活土壤中。也许长出一株并不起眼的小草,但小草的报春,足以让小草自豪;也许开出一枚并不娇艳的小花,但路人的一凝眸,足以让小花妖羞;也许长成一棵并不高大的小树,但微风的轻抚,足以让小树颤动。只要别让心随波逐流,给心一个生长快乐的理由,快乐就会在你的心里落户!
-全文完-
▷ 进入暖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