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背心,蓝背心
支教第一个星期的一天清晨,我披着雨衣,骑着摩托车行驶在公路上。暴雨是寅时下的,此时还没有完全停止,淅淅沥沥地在空中飘舞着,就像雪花一样飞扬。
骑着车奔跑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仍不见对面有大车行驶过来。于是我有一种预感,前面可能塌方,塞车了。
再跑几分钟后,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前面果然堵塞了许多同方向行驶的车辆,但仍有一二辆摩托车在前去,或过来。我想,前面大车过不去,可能摩托车能通过。于是我骑着摩托车在静卧的车辆中左右穿梭,一直到最始一辆车前:只见前边布满了大大小小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泥土,一大堆。但见铺在公路上浅浅的泥土,和石头间尚有些缝隙,我想,能过去。便灭了火,推着车慢慢绕过一坨又一坨错落不均的石头间,就像走进迷宫一样。经过几分钟吃力的穿行,终于走出泥泞和乱石丛中。
当时我心里有一种庆幸的自豪,嗨,你们大车不能过,看我摩托车就能通过。拜拜,你们就留在这里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骑着车又走了几分钟,只见前面突现一大堆泥石流,足足有十多米长,最薄的地方也有一尺多厚,是这次塌方最长,最凶险一处。对面的车也停在那边。车旁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在诅咒天气的哗然袭击,自己运气的不佳;有的提着行李踩着泥水,过来转车;有的在悠闲的喝着矿泉水,吃着饼干、方便面……
这时,我想过去,因为我要上课。
我先在泥石流中寻找比较坚硬的地方,以便能推车过去。经过一番查巡后,认为有地方能推过去了。于是发动车子,挂上一档,然后下车,借推力和车子的动力在泥石流上艰难的行驶。
刚过一半,车子突然一滑,陷进了并不是事先预走的松软的泥土之中,没过半截轮子,把我吓慌了。便不顾一切奋力推拉,然而车子就像装上螺丝,上了帽,固定的一动不动。雨水透过并不严实的雨衣缝隙,浸满全身,衣裤都湿透了。心,凉了半截。便索性脱下负载的雨衣,露出光乎乎的衣服,任由雨水的淋湿,全然不顾,再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动车子,仍不见丝毫摇动。
让我心慌,让我意乱,上课的钟声渐渐逼近。
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位红背心村民走近我,问,你要过去?我急忙回答说,是是是……他说,来嘛,我帮你推,看能不能推得过去。在得到红背心村民得帮助下,我的心踏实了许多,终于有好心人帮我了。
红背心村民在后使劲推,我在前双手掌着龙头用力推着,又扭动最大油门启动着。几分钟过去了,车子还是不见脱离烂泥。累得我手软脚闪,再没有一点力气,有些气馁。红背心村民似乎洞察到我的心事,反倒给我安慰,给我鼓励,说,息一会儿,再推。
我站在泥水中,望着观看狼狈中的我的行人,和驻足车旁的旁观者。我曾求助过他们,可被他们一个个拒绝了,有的说,对不起,没力气;有的说,没时间,要赶路;有的干脆扭头就走……
就在我心里七上八下、乱麻麻之时,山路上又出现了一位穿蓝背心的村民。红背心村民连忙招呼他:哎,来帮他把车子推过去。可能他们认识。蓝背心村民回答说,我有事,要下去(指我来的城里)。红背心村民说,就耽搁一会儿,帮他把车子推过去再走也不迟嘛?蓝背心村民顿了一下说,那要得嘛。就走来了。
这时,我想买包烟答谢他们,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什么也买不到;我想拿钱酬谢他们,却又怕他们不收,反倒亵渎了他们的真诚。
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他们。
于是我激动地说,谢谢你们,我没有抽烟,连一枝烟也没让你们抽……他们立即接过话说,没得啥子。我又说我是老师,在前面那所小学。
当他们听到我说是老师时,倏然一振,继而格外热情地说,噢,是老师啊,来来来,一定帮你推过去。
在他俩合力帮助下,摩托车终于离开了烂泥,安安稳稳地上了柏油马路
等我停好车,拾起雨衣,擦擦满是雨水的车子,再转身说感谢他们时,他俩已无声的走了,躺过泥石流,消失在公路那边的尽头。
这时,天晴,雨也停,公路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连一粒灰尘也没有。
我揣着红背心、蓝背心村民的身影离开塌方之地,骑着车向学校前去。
本文已被编辑[首号狼柔情]于2007-6-1 1:23:31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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