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陈可妈在镇上买了猪头跟一板豆腐,就准备蒸粉果做煎堆的准备过年的东西了,陈可他爸爸年二十八才回到家,把那件破棉袄一脱,就挤进厨房,起油锅炸上了咸鱼。
陈可妈坐在厨房外头刮着猪毛,瞥了他一眼,偷着笑了。
吃晚饭的时候还没见贵华回来,陈可妈有点着急的跟陈可他爸说:“你上三舅家打听打听,看他家老三回来没,这就过年了,孩子怎么连点信儿都没有呢?”
“兴许是活忙吧?汕头是大地方,听我们一块的人说,人家香港的大买卖过年都不关门,汕头还不是什么都跟着香港的规矩啊。”
“过年都不歇几天?那算怎么回事啊!”陈可妈叹着气说。
收拾了饭桌,一家人正在灯底下包着油角,陈可跟秀玲在床上玩,大门咣当的响了一声,秀玲转过身把小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了看,跳着叫上了:“哥哥回来了。”
一家人还都愣着,大姐秀菊已经开门出去了。
贵华跟秀菊抬着个纸箱子进了门,把箱子放在了地上,贵华就过去挪桌子上的东西。
“贵华,那东西不能动,厨房里都满了,就摆一晚上,不碍事儿。”陈可妈着急的说。
贵华也不吭声,回身打开纸箱子,掏出个包着塑料布的东西就往桌子上摆。
“电视机!从哪儿弄来的?。。。要好多钱吧?”二姐秀梅迈过板凳就奔了过去,猫着腰仔细打量着电视机不住声的问。
“四百多块。”贵华一边拉着天线一边说。
“你这孩子,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就花这么多钱!”陈可妈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走了过去。
摆好了电视机,一插上插头,电视里立刻跳动出七八个球星贝利的头来。秀玲围着电视机又笑又跳的,贵华摆弄了一阵,又去外头登高爬梯的把一个铁架子绑到了房后的柱子上,贝利才有了一张正常的脸,换了个台,一家人欢天喜地的看上了美国的电视剧《海底两万里》。
陈家头一回过上象样的年。
“贵华,过了年在家歇几天,把房子收拾收拾,该摸摸灰了,我还打算换换瓦,厨房的地面也想打上水泥。”
贵华正嚼着一个橄榄说:“我看别弄了,不如攒上点钱起个新的了。”
“你个臭小子,人不大心还挺野!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够咱们一家忙活十年的!”陈可他爸爸喝着小酒说。
贵华没说话,他看了看正在打盹的妈妈跟睡的象个小丑似的扎着几个朝天辫的妹妹,微微笑了笑,把脖子艮了艮,又扔了一个橄榄到嘴里,满不在乎的嚼上了。
陈村镇是个出了名的穷镇,地不好,又不靠海,什么特产都比不上人家,只有家家户户晒的萝卜干,还小有点名气,虽说拿不出手,但还算个受欢迎的东西。
陈姓祖先是从中原一带流落到潮州的,陈家到了陈可这辈,是在潮州定居下来的第十三代,他们这一代名字中间排的是一个贵字,陈可的哥哥叫陈贵华,陈可叫陈贵保。
贵华是个豹子头,话不多贼大胆,成天弄的鸡飞狗跳的,把一家人也吓的一惊一乍的。陈可自打记事起,就总是听大人命令他跟哥哥说,不可,不可;他就暗暗下了决心,等自己长大了就要叫陈可!
黄胖子是陈可他爸的远房兄弟,他管陈可的爸爸叫老大。
黄胖子长着一身吃的饱睡的着的肥肉,就是没长脑子。他成天就像影子一样跟着陈老大,就算是没事儿干,一天见不着陈老大他心里也会没着没落的。
过了年贵华就回汕头了,陈老大起了灰,才抹了前厅,黄胖子就晃荡着他那一身肥肉来了,二话没说拉上陈老大就要走。陈老大就见不得他这副没头苍蝇似的样子,半天都只顾着忙自己的,黄胖子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那儿生了一阵子闷气,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拖着哭腔跟在陈老大边上唠叨着:“你不信是吧,我那老表长途电话都打了好几回了,人家可一直等咱们的信呢。。。。。。”
黄胖子死说活说的拉上陈老大一路颠簸上了深圳。
天才蒙蒙亮,两个人在黄贝岭村摸索了多半个时辰,总算找到了黄胖子表哥家。
进了门,黄胖子的表哥就把窗户门都关严了,没等他们喝上几口功夫茶,就说起了他们出海打鱼,香港那头有人找他们帮着带电子表的事儿。陈老大也听人说过,从香港走私的电子表,在汕头一只就能挣一倍,到了外省就能卖到三倍的价钱。
黄胖子的表哥看俩人有兴趣,才小心翼翼的撩开了袖子,露出了带在胳膊上的那只表。黄胖子上手就去揪,抠吃了半天也没摘下来。他表哥甩开了他的手,轻轻的往后拉了一下表带,把表褪下了手腕,递给了黄胖子。
黄胖子看了一眼表盘上正蹦着的字,象是烫着手了似的,赶快递给了陈老大。陈老大拿起那只小的只有钟山表一半大的电子表,惊奇的注视着,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上了。
。。。。。。
陈老大当了女人手上那只老玉镯子,卖了准备打机井的钢管,黄胖子卖了家里两头半大的猪,两人就又急急的赶回了深圳,从他表哥那儿拿了十几只电子表就又返回了潮州。
陈老大跟黄胖子发了一年多的洋财,就举家搬到了广州。
二
天都中午了,陈老大在黄胖子的大排挡喝着功夫茶,吃饭的人越来越多,陈老大想腾出张大桌子给黄胖子多做上一桌生意,就叫了个服务员端着他那两个菜,自己捧着功夫茶具打算挪个地方。
服务员端着两个菜走了没两步,脚底下一出溜,竟然把菜打翻了,服务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就哭上了。
陈老大赶紧把茶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掏出手绢递给服务员:“好在你拿的是菜,要是茶壶就烫着了。”
部长过来劈头盖脸的冲着小服务员就嚷上了:“店里忙成什么样了你看不见呀!还有空在这儿哭!”小服务员赶忙抹了把脸,转身干活去了。
等黄胖子哈嗤连天的进了大排挡,已经过了中午的饭市,店里早就清净下来了,陈老大也换到靠窗边的座位,啃着卤鸭掌喝上米酒了。黄胖子一进门部长就凑过去了,过了好半天黄胖子才晃动着他的肥身子走过来。
“服务员刚来,毛手毛脚的,没脏了衣服吧?”黄胖子打着哈嗤给陈老大到着茶说。
“我没事儿,你那服务员吓坏了,担心你炒她呢。”陈老大说。
“炒她?我是想炒她,她今天不摔了盘子我都得炒她。”黄胖子口气蛮横的说。
陈老大瞪着他:“尽说酒话!”
黄胖子喝了一口功夫茶,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老大,那姑娘怎么样?我呀,就知道你一准喜欢。”黄胖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黄胖子早就打算给他老大弄个女人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图什么?还不是挣钱,挣了钱又能干什么?除了吃喝还不就是找女人!
黄胖子自己早就养上了外室,是他从发廊领来的一个刚进城打工的乡下妹子,他给她在大排挡边上租了房子,有空的时候他就钻过去春风一度,他心里也早就算计着给他老大弄一个女人了。
陈老大有点拿不定主义,他不是不想找女人,这么多年,不是穷就是顾不过命来,那有那心思呢。
服务员叫阿芝,家里是种甘蔗的,兄弟姊妹多,上了初中就没钱供她上学了,她就跟着姐姐一起出来打工了。
自打陈老大泡上了阿芝,就一步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小可人了,无论是跟黄胖子吃喝还是约了什么老乡见面,他都带上她,不知道是出去显示还是怕留她一个人在家会跑了。
陈老大自打不做电子表了还没开过张呢,今天想干这个明天想干那个的,到头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好,虽说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陪着,日子过的也挺美,但是看着越来越多人有了钱,他还是心急火燎的。
陈老大臊眉打眼的回了家,骂的鸡飞狗跳的,让两个女儿把住的地方腾一腾,先把服装厂开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家的黄脸婆就扔了盆里正洗着的衣服,操着一口家乡话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陈老大那个气呀,说不清楚是觉得自己挣钱养家有功还是做贼心虚,他也跳着脚的在家里闹腾开了,茶壶茶碗都让他摔了,花盆也举起来扔到了楼下,招的邻居们都从阳台上伸着脑袋看,也听不懂他夫妻两在吵吵什么,只觉得陈老大那口气,象是要把家点了似的。
陈可拉着妹妹秀玲早就从门边上溜了,陈可他妈还是不依不饶的扯着嗓子连哭带骂,两个女儿也哭做了一团。
陈老大看着人家发财已经够着急上火的了,他没心气跟她们磨嘴皮子,原来他还有些心虚,现在好了,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一下子到觉得理直气壮了。
陈老大的服装厂还是开了。他不得以租了个院子,又买机器又进布料的,到比原来设想的开在家里的规模大了许多,象样许多。陈老大懂什么是服装呀,看见街上有卖牛仔裤的,就买回去几件,照着人家的样式就做上了,拿到市场上去卖还挺受欢迎的,没出两个月,就有北方的客户追到厂里来了,就在厂里守着,做出来一批就运走了,到下个月自己就又来了。
陈老大又风光起来了,家里有个温顺可人的小美人陪着,钱也象流水似的,每天就这么哗哗啦啦的往口袋里流,比起黄胖子他们那帮小子,他还是老大。
三
道上的人都叫贵华阿龙哥。
陈老大一直就没拿儿子当回事,贵华自己的事儿从来也不在家里说。贵华早就不是给人家打工的小工仔了,他做走私的年头跟陈老大差不了一年半载,他也做过电子表计算器,捞到了本钱就做的一单比一单大,只要是他看上的货,就往桌子上扔钱,哪怕是他全副的身家都扔上去,他也从来都不含糊。跟他一起做生意的人往外拿钱的时候没有不哆嗦的,谁知道哪一船货会出事啊,出了事儿,扔进去的钱就算打水漂了,连个泡都不会冒的。
贵华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贵华在深圳一下就买了两套房子,陈老大这才受到了震惊,他在心里掂量着,他做电子表再加上开服装厂挣的钱,也才将将够那个数。
陈老大这才意识到,一转眼自己已经风光不再了。
秀菊定了亲,准女婿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二代名医,从准女婿往上数三代,也都是在镇上教书的先生。
陈可他妈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给女儿挑到镇上惟一一个大学毕业生做女婿(老地主家的儿子都去了香港)。也不是她特意想高攀人家的,还不是谁都知道她家发达了,她也就跟着有头有脸的了。
陈可妈美得轻飘飘的,她跟媒人说了,给秀菊找了镇上最有文化的,到了秀梅这儿就得找个当大官的人家的儿子才算两全其美。
秀梅不愿意,她不想嫁什么当大官人家的儿子,她就是喜欢厂里的打板师父,那个从外省来的打工的小伙子。可是,自从媒人带着蔡镇长的儿子来了厂里之后,他就走了,听张班长说他找着拿钱多的地方了,还有人说他是回老家结婚去了。
她妈说了,等秀菊过了门,腾出空来就给秀梅过聘礼订日子。
秀菊大喜的日子,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
陈家气派的摆了二十几桌喜酒,陈老大跟黄胖子那帮喝得早就卷起了裤腿,满脸通红的还划拳叫酒呢。陈可他妈满面春风的举着酒杯在酒桌间穿梭着,乐呵呵的听着道喜的人那些奉承话,心里喜滋滋的。这个劝那个劝的,陈可妈也喝了几小杯,觉得有点上头,一个人飘飘乎乎的就进了新娘子的化妆间。
陈可妈在沙发上靠了会儿,眼泪不不知不觉的就流了出来,想想那些假惺惺的客套话,都像是存心寒掺她似的,自己站在人群里看着象是挺风光的,其实比让人奚落了一顿还难堪,还不好受。
二十岁那年她嫁到陈家,家里除了一张床就有几张条凳,三年灾害的时候,家里穷的连种子都吃了,陈老大偷渡被抓回来蹲大狱那几年,她带着四个孩子,孤儿寡母的,熬的前心都贴后背了。。。。。。
餐厅里,女儿的喜宴正热闹着,陈可妈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着,仿佛一辈子的委屈都涌进了心里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她自己坐了好大一阵子,叹了口气,唉!就凑合着活着吧,谁让自己就是这个命呢!陈可妈擦了把眼泪出了化妆间,又笑着招呼客人去了。
四
陈可在广州学完了财会代培课程,到深圳找他哥哥来想找点事儿做。
贵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边到着功夫茶,一边听着陈可怯生生的说着自己的打算。贵华提起石榴大小的茶壶在两只杯子上来回走着茶,极品茶王就象甘露般淌到了鸡蛋壳大小的茶杯里,甘醇而清甜的茶香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溢了出来,嫩绿的茶叶在杯子里漂浮着,仿佛才从茶树上摘下来,还挂着露水似的。
贵华两个手指捏着杯子边,喝了一杯茶,象是在回味又象是在沉思似的侧着头,目光盯着墙上正在移动着的阳光越来越虚,陈可背着光,他的面容完全笼罩在光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贵华并没有安排陈可干什么,陈可在深圳人生地不熟的,他住的小区有个游泳池,他没事就在游泳池里泡着,在那儿认识了晚上常去游泳的尹琪琪。那年陈可二十一,尹琪琪已经二十六了。
尹琪琪象个假小子,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她拿陈可当兄弟似的,常常煞有介事的教训陈可:“小子,找女人一定得长点眼睛,别看见漂亮的就找不着北,过日子就象脚上的鞋,穿着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尹琪琪离了婚,前夫是她的同学,两个人上高中的时候就轰轰烈烈的爱上了,一直到进了工厂,到结婚,尹琪琪都拿他当自己的生命一样的珍惜着,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跟尹琪琪同一个车间的一个女人,让她给抓奸在床了!
陈可天天赖着尹琪琪,直到尹琪琪半推半就的收留了他,他搬过去没几天就跟着他哥哥回潮州了。
过了半个月,陈可回来了,他告诉尹琪琪,他哥在潮州正准备开带卡拉ok的潮州菜,那边一装修好,他就要出任总经理了。
尹琪琪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可:“点儿背不能赖社会!你看看我,以为你是个没工作没人要的穷小子,没想到你有个那么有钱的哥,发给你一件‘老虎皮’,你就摇身一变成了总经理了。”
陈可笑了,指着门口鞋柜上的咸鱼说:“我下车的时候他塞给我的,估计他知道我有了女人。”
“什么意思?难到你还怕他不成。”
“是觉得不好意思,工作没找着,就先找了女人。”
“你现在就可以走啊,我还不想高攀呢!”尹琪琪呼的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陈可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尹琪琪笑了:“放手,我去看看你那有钱的哥送给咱们的咸鱼是什么样的。”
五
到了要给秀梅过礼的日子,秀梅突然嘴角吐着白沫傻笑个不停,在家里楼上楼下的跑开了。陈可妈慌了,连忙叫了秀菊回家。
“可能是种邪了!”陈可妈看着翻着白眼的秀梅跺着脚的跟秀菊说。
“唉呦!这又不是在乡下,让我上哪儿找神婆去呀!”陈可妈慌了神,念念有词的在屋里转悠着。
秀菊也没见过什么大阵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喊她妈,两个人连推带扯的正把秀梅弄下楼,秀玲正好下学回家,她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妈跟两个姐姐的样子,撒腿就跑了。
秀玲一口气跑到了陈老大跟阿芝住的地方,狠狠的踢了一脚门就站在门外面喘着粗气等着了。
阿芝恍恍忽忽的出来了,似笑非笑的说:“家里有事儿啊?你上前面的梦都发廊去找找,你爸常上那儿去。听说小桃红走了,最近又来了一个什么黑珍珠。”说着慢悠悠的关了门回去了。
秀玲象丢了魂似的,在街上逛了一个下午才回家,象是种了邪似的,几天都不跟人说话。
听说老地主发了大财,当初他花十万买镇里头那两个山头的时候,谁都说他是钱多了烧的,打算给山里人扶扶贫,谁知道那两个山头,现在‘刨个坑’少说也得十万八万的。
潮州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富不富看坟墓。
听人家说,曾怀仁买那两个山头,加上开前山的那条路,一共花了二三十万。可是,现在就是一个背山面水的位置就卖到了十来万了!
黄胖子跟陈老大说起这些就唾沫星子乱溅,说的那个过隐,就象是钱都掉进他们的口袋了似的。
陈老大的服装厂已经黄了,黄胖子的大排挡早就让他赌光了,两个老搭档又一块儿琢磨上了古董生意。两人东拼西凑的弄上了八千块钱,先是买了几个袁大头,又进了几件老玉,运气还不错,还买到了三四纸箱的恐龙蛋化石,哥俩乐的,好像就等着分钱了。
可是,到处跟人家谈也没出成货,两人有点着急了,到不是怕那么好的货砸在手里,而是没钱周转了。陈老大带着黄胖子就奔了深圳,他打算找儿子先变点现,日后挣了大钱还能从儿子手上把货赎回来,这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儿吗。
黄胖子跟着陈老大一进阿龙哥那栋写字楼就有点傻了,大堂的地面跟镜子似的那么光滑,电梯边上的那面墙都包的是黄铜的装饰,还有那三十几层一眨眼就到了的电梯,看着哪儿都是富丽堂皇的,让黄胖子跟乡下佬刚进了城似的,东看看西看看的。
阿龙哥泡了壶上好的凤凰单枞,陈老大喝了几杯茶,就兴致勃勃的打开箱子把恐龙蛋捧给儿子看。阿龙哥的手轻轻在腿上拍着,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纸箱边上看了看,叫人拿了把锤子来,把陈老大当作心肝的那块有三四个恐龙蛋的东西放回箱子里,顺手把箱子盖好了,冲着箱子就是几锤子。
陈老大跟黄胖子顿时眼睛都瞪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阿龙,愣了有几分钟,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到箱子边上,打开箱子往里一看,箱子里都是渣土。
陈可打理上大酒楼没半年的功夫,吃喝嫖赌样样都学会了,尹琪琪没等他在乡下混出自己的生意就跟他拜拜了。
谁也不知道阿龙哥到底挣了多少钱,就像谁也没想到阿龙哥会金盆洗手一样,阿龙哥让人意外的开了一间潮州鲍鱼仔,做起酒楼的小老板来了。很多人都说阿龙哥是没事儿干撑的,不过也有人说,看了这一招才知道,阿龙哥是真的功成名就了。
陈可的妹妹秀玲,跟着一帮同学成天混迹于网吧跟的厅,比她爸爸还少着家。陈可他妈操持着家,遇上他爸爸回家的时候,骂起人来声音还是那么大,跟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的嗓门似的,半条街都能听见。
2006年11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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