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到梦开始的地方去野舟

发表于-2007年05月30日 下午5:33评论-1条

少年时代的梦,是从乡下做起的,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了。那时,只想有一个粮折,在没饭吃的时候,可以到国家的仓库中拿些米来。在那个年代,有一个粮折,在乡下是非常有地位有脸面的。

后来,我终于考上了大学,进了城。有了一个粮折。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城里人了。可是,好多年过去了,我却似毫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有了种属于自己的归宿感。我觉得,我的根依然还是在农村。在这块天地里,我就是那些被别人从乡下移栽到城里传街旁的树,没有了根,没有了叶,一块生疏的土地,一片陌生的天。挣扎着过活,艰难的长着自己的枝叶,努力的撑起一块巴掌大的绿阴,于是,我有了自己的家。

这对于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人来说,应该算是不错了。当带着一天的疲惫深深的陷入软皮沙发的时候,一种成就感便在心底弥漫开来。

然而,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我仍是一个游子,更是一粒从乡村随风飘散而来的种子。小小心心地在这里落脚,小心的选择一块土壤,将自己少年时期的梦根植到这块并不怎么肥活的土层里。然后,在川流的人海车潮中,注视着那些来自生命之源的地方的人们。

早起的菜贩们,五更天就聚集在沅水大桥头,或中南门码头,严阵以待。一伺乡民们从车上或船上下来,就蜂涌而上,双手如八爪章鱼一般,紧紧的吸咐在乡民们的筐箕上,一场争夺新鲜菜果的大战,就这样在黎明的朝辉下拉开了,有力的丁壮,强取豪夺,纤弱的妇女,刀丝毫不示弱,她们拿出了所有的本事,撒泼的撒泼,漫骂的漫骂……这一切,不由得使人想起生活艰难与苦涩。

农贸市场人山人海,人杂叫卖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那声音,仿佛是广袤的原野上,那高低起伏的山峦,在这个城市不大的空间里拥挤着。然后,又不断的向四周绵延着,继而朝四野扩散开去。新鲜的疏菜瓜果,似出浴的山姑,水灵灵的,还带着一丝丝的泥土的气息。朴实中蕴含着一股令人心动的神韵。她们静静的卧在摊架上,等待着完成她们最后使命。

当负责采购的大姨少妇小姑们,踩着她们那酥软而庸懒的步子,踱到菜市场时,小贩们的精神便高涨起来。这些大姨少妇小姑们,扭动着腰胯来到摊前,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的拎起一棵菜来,中指和无名指努力的向后靠,小指则高高的跷起。这优雅的动作,很容易使人想起开屏的孔雀那啄食的姿态来。

每当这时,我的心便忍不住悲凉甚至悲哀起来。当这些优雅的动作定格在我的眼前时,我的脑海中,却叠映出罗立中的油画《父亲》来:一张老脸占据了画面的的整个位置,脸色呈深度的暗红。老脸上,沟壑纵横,仿佛水土流失严重的黄土高原;两眼深陷,如幽深的遂洞。两抹迷茫的光从高突的眉骨下泛出,高突的鼻梁下,一张裂着的嘴里,几颗稀疏的牙齿,努力的在生存着。眼前,一碗浑浊的茶水,昭示着他的生活的苦涩。然而,既便是如此苦涩的生活,他也不肯轻易放弃。两手用力的端着,拇指前节紧紧的勾着碗沿,指骨粗大有力。他的背后,是一片黄土地……

我感叹于人之善变与健忘。水嫩的菜果们,从乡下来到城里,却要爱到如此百般挑剔。如果菜果可以选择,我想她们宁愿生长在淳朴的乡间与鸟为邻,与树为伴,也不愿来这里生受的。

诺大的城市,攘攘的市们,许是被火柴盒样的房格子给憋屈的吧。否则,为什么一到了这里,心却变得比针尖还小了呢?当我们的市民们鄙视于来自大山深处的人们时,当我们的市民们轻蔑地对待破衣烂衫的山民时,当我们的市民们拿腔拿调的时候,也许,自己的家里正坐着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辈呢!

城市的边沿,有无数条路与乡间连缀着,那是从母体里连生而来的无数条脐带,城市,就是一个乡生山生的婴儿。这一条条脐带里,流着的是我们的父母的血!

(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恋尘叶子]于2007-5-30 18:49:0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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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曼倩
☆ 编辑点评 ☆
曼倩点评:

城市和乡村,本就只是地域的差异,没有高低、贵践之分。农村是很多人梦开始的地方。

文章评论共[1]个
曼倩-评论

问好朋友,请注意段前空两格!
  【野舟 回复】:谢谢指点 [2007-6-4 14:45:31]at:2007年05月30日 下午6: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