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逝
----逝去的已经失去,只留下活着的久久咀嚼无尽的悲伤
秋最是怀人的季候。冷冷的风吹落一片片黄叶,犹如一个个生命惨然地坠落。更有那夜里秋雨惨淡的敲打着窗棂,亦或几缕月光伴着秋虫凄凄的哀鸣,水样般洒于枕畔,总使人忆起亲人来。
母亲是春天去的。那时,各色花儿开得正好。可是,母亲好像一点也不再留恋,在我不舍而又哀戚的目光中冷冷的倒下了。我听任泪水滂沱,咀嚼着这莫大的悲痛,眼睁睁的看她走进那狭窄而又冰冷的坟茔……··
母亲,永远是记忆中的温床。她的疼爱,她的关怀,她的慈祥,她的和蔼,甚至她的牵挂和担忧,都是人回首往事时甜蜜的主题。然而令人痛恶的病魔夺走了她,她就像一片秋叶般悄然落下,只是把诀别的哀痛重叩在我的心上。
许久后的现在,环视老屋,母亲犹在。那把扇子,母亲用了很久;那个小凳子,母亲常常坐着;那串钥匙,母亲总是带着……屋子里全是母亲的身影,全是母亲的气息。恍惚中,母亲正向我走来,待我要迎上去,她却倏忽离去,我的眼睛润湿了。久久地凝视母亲的照片,她静静地微笑着,安祥而又慈爱。可是,她再也不能回到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这里了。只是在许多夜里,母亲悄然地一如往日熟悉的生活片断般走入我的梦里。等到醒来,总使人在失落和哀悲中泪透枕巾。我多想在梦境中多留她一刻啊,因为我是如此的愧疚和后悔。
我从学校毕业后就进入军营,没能为母亲尽一丝孝心。在外五年,她做手术,数次化疗,痛苦不堪,却从没告诉我,只是在她生命最后的五个月才得以伺于病榻前。还记得刚踏进家门的一瞬间,母亲坐在沙发上,她已不能站立,瘦的让我几乎认不出来,可是看我回来,她却很高兴,甚至挣扎着要站立起来。每每我为她做一件小事,她都很愉快。我总是惭愧,她却总是满足和幸福。她全然不去想把我抚育成人是多么漫长和艰辛,也全然不在意曾经为我吃的苦累和无数次为我担的忧。她已是瘦骨嶙峋,却总担心我是否吃好饭了;她的右臂已水肿的穿不上衣服,却不愿多“麻烦我”;她疼的只能靠麻醉剂止痛,却不愿喊我一声;她仅仅是一息尚存,还为没能给我成家而备加自责……一百多个日夜里,我目睹了她生命最后无奈的挣扎和灿烂的辉煌,她像一片枯萎的秋叶,不舍却无奈地飘落了,我甚至来不及悲伤。
母亲孤单而又满怀牵挂地去了,她是一个平凡的人,如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但她的离去使我从此永诀了那个生我育我教我的人,也使我从此不能再享那份无限温暖无比博大的母爱,不能再在这份爱中恣意放纵。她也不会让我为她做一丁点事,哪怕是捶捶背,而我从此再也不能喊她一声妈妈。我的世界轰然倒下,我不知今后的路怎样走下去,心头总是空落落的痛,见到关于母亲之类的字眼,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像被捶打。我只有永久沉浸在悲伤中怀念母亲。但我也只能在无尽的怀念中啜饮悲伤。
愿我的母亲安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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