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风和日丽。
但空气中明显地夹杂着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路上的行人都缩着脑袋,匆匆而行。毕竟已是深冬,阳光再明媚也掩盖不了冬的实质。
我带着儿子去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从家到酒店的路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平日里由于忙碌,匆忙中大都以车代步,久而久之,在儿子的心目中留下了出门就要坐车的概念。今天也一样,出门就嚷着要坐车。但我决意要利用这难得的空余锻炼一下儿子的意志。于是告诉他今天决不坐车,一定要步行去,儿子嘟囔着,满脸的不悦,但慑于我的“武力恐吓”,只好哭丧着小脸不情不愿地跟在我的后面。
快到马神庙街的拐弯处,一阵欢快的但略显苍老的歌声飘来,我将搜寻的目光放远望去,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随意地跨在一辆很妙巧的三轮车上,怀里抱着一把很有些古色古香的扬琴,自得其乐地边弹边唱:“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的……”音色苍老却充满乐单纯的快乐,同时还舞动着胖胖的身体,那样子,滑稽却又可爱,全不管路人各种各样的目光,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唱着、舞着。
我禁不住贮足而立,老人看我站住,继续着歌声微笑着点点头向我示意。也许是因了我这个唯一的观众吧,老人唱的更起劲、更欢快了。渐渐地,凡世的喧嚣和纷争,世俗的忙碌和无奈,在老人的歌声里似乎都被洗涤的如同清亮的溪涧,在冬日的风里,在我的眼前,缓缓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此时的我,没有了任何的奢望,只要自己也象老人一样地快乐着。
在我恍惚的瞬间,儿子说话了:“妈妈,这么冷,还在大街上唱歌,这老爷爷是不是疯子?”我笑了:“儿子,你见过哪个疯子有这么干净的快乐?”五岁的儿子仰着冻的通红的小脸并不太理解我的话,但明显地他已被老人的歌声感染了,小脸上的不悦逐渐烟消云散,不一会儿就围着老人蹦蹦跳跳起来。
老人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将心底的快乐毫无保留地、肆意地宣泄着。他并不去想自己的歌声是否动人,更不会去想路人各种各样的目光里究竟包含了怎样的内容,他只知道,他是快乐的,他在把他的快乐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
走出去了很久,回头看看,老人还在明朗的阳光里唱着、舞着,眼睛禁不住有些微微的潮湿,这时,想起了郭敬明的一段话:“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中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里。而我正在被同化。”是的,红尘俗世里,我们太习惯于把自己包裹,人与人之间如同隔着冰山与火海,谁不是早已设计好了一张张面具,只需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拿出最好的最适合的那张给别人看呢?你看不见他的真,他亦读不出你的痛,累了、烦了、倦了,只会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地啜泣和无奈;乐了、笑了、喜了,却非要将十二分的悦只表露出五分,还要装出七分的无可奈何,似乎只有那样才是生活,才是真实。
而老人的歌声,却让我知道,有些东西其实很简单,很容易。
就像,那么远的快乐,原来就在离得最近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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