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里的时候……
天变小了,左右两边只长满了青苔的青灰色墙壁,潮湿的感觉从脚下的地面一寸一寸将这狭窄的空间添满。墙很高,一种向下压的感觉,使这空间中的空气更显得向压缩饼干一样沉重。拐一个弯,又一个弯,左右两边就成了木质的大门,高高的门槛,一年一年的被磨成了一个凹槽,光滑的面上清晰的流动着宛若流水波纹般的木纹,油光闪亮的让我想起豪华家庭中打蜡的木地板,但这不同,这完全没有木地板那僵硬的拼凑的痕迹,而是浑圆的一体,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木门显然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上面或隐或现的黑色的腐木孔证明了它历史的沧桑,它是经过多少年风风雨雨才留存至今的?又有多少位美丽的新娘走进这门,这门又关住了多少年的旧日时光?一切都陈旧,陈旧的好象毛泽东故居中那陈旧的木椅。
我的心钝重的疼痛起来,而我竟然答不上来我为什么悲哀。抬头望去,沉沉的天只一线地在头顶上,是那么不真实,而我在我处的这个小巷中却真实的感到了历史的存在。是的,我清晰地记得那泪眼模糊的新娘被拉进这扇木门,那飘飞的花瓣,用生命中最美丽的颜色跳出那绝望的舞蹈;而我也记得那沉重的棺木,在美丽的花瓣上掠过,扛棺人的脚步一步一步践踏了这些高傲的灵魂;我记得那悲哀的母亲被无情的拒之门外,泪痕浸透了脚下的地面,哭泣的声音被无情的寒风吞噬在冰冷的黄昏;而我也记得那僵死的躯体,被路人冷漠的指指点点,那苍白的唇,控诉着人生。我知道天之广大,可是现在,在我眼前的只有一线天,只有那古旧的无,只有那沉沉的空气,只有那满眼的伤痕……
“啪!”头顶上的一扇窗户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容颜,乌黑的长发,跳一个自由的“迪斯科”,微笑清纯着如一朵盛开的昙花。她搬出一盆栀子花,香气刹时充溢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那跳动的黄色花蕊娇丽的将花开的生气一时间全部奉献给这一方地,这一线天。
银铃般孩子的笑声被风送入我的耳中,美丽的女子转头:
“铃儿,别烦奶奶,乖——”
“不,不要紧。”
“哎呀,妈,别惯坏了这孩子。”
“奶奶——”
这一时间,天地似乎也灵动了起来。我有点痴了。
一线天变成柔和喜庆的红,与这快乐的声音如此和谐。
突然之间,那些个泪水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了,反而是这一刻的和乐代替了那些旧日的悲哀。我……看见了窗子后鹅黄的窗帘。
“滴滴,”call机响了,是妈妈催我回家,那美丽的女子从窗口探出头来,看见我,对我一笑。我忽然一阵轻松,似乎这许久的站立等待的就是这个微笑。
我抬步向前走,拐一个弯,又一个弯,似乎回来了,幼时那种天真的快乐。这一线天下,有我的轻灵的快乐……
天空豁然开朗,夕阳的美丽一览无余,耳边传来容祖儿轻快洒脱的歌声:“有什么放不下,昨日如烟火,未来如流沙,谁知道,下一分,下一秒,会如何变化;有什么放不下,青春如昙花,岁月如流沙,天再高,地再大,也谈不上哀伤要潇洒……”
我知道我不只拥有一线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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