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塔子山回来,心情坏到了极点,没有了赏青品绿归来的心舒神怡,取而代之的是压抑,难过,沉重。
晚饭后刷洗了碗筷,六年如一日地看着儿子走进县中大门,便换了衣服鞋子,拿上《散文》,手机,纸巾,去开始傍晚时的散步。
听着周杰伦的《菊花台》《东风破》,李丽芬的《爱江山更爱美人》,,陈小春的《算你狠》,梁雁翎的〈像雾像雨又像风〉,周华健的〈怎么了〉,到了几年来只敢眼望不敢涉足的塔子山。时值盛夏,理应是草木葳蕤,花儿飞香,鸟儿齐鸣,蛙儿歌唱,虫儿弹奏。可今年,树草不绿,花儿无颜,鸟儿咽声,蛙儿不弹,虫儿不唱,一派深秋之景。
在06年上面拨款六十万元责令修上山顶,却只修了一半的石级上坐下,且险要处没有修护栏!,关掉音乐,静静地享受阵阵狂风给予的凉爽,把眼看向被山林紧拥在怀的老县城。
那新旧不一的楼房,那五颜六色的广告牌,那形式各异的遮阳伞,那如梭似箭的车辆,那如蚁忙碌的人群,看得人眼花缭乱神思飞扬。
静静地看了会不知看了多少次的城中景,景中人,人中物,便又慢慢向半山腰的圆型四角亭子走去。
上面十多步处的平台上,一只花脸,白肚,花腿,白蹄,白脸,肥硕健壮的猫,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五十米处,油菜收后没耕种的地里一只轻手轻脚走动的黑猫,那专注认真的神情,任再精辟的形容词也难以形容。轻轻地打开手机里的摄像功能,把那只花猫永远定格在了肥硕健壮的时候。
立在第三个平台上,倚着打磨得光滑如玉的青石栏干,揉捶着疼得直哆嗦的腿,转眸间二十多米处一片令人眩晕的金黄色撞入眼帘。那令人眩晕的金黄色是多么地熟稔,多么地亲切。好久了,没见到那于梦中的金黄色了,在无数个难眠的长夜,在无数个孤寂的白昼,那暖人肝肠的金黄色总是陪伴左右。
看着那一片令人眩晕的金黄色,急急地扑过去,去与久违的金黄色来一个深情的拥抱。当立在金黄色的身边时,失望至极,眼前是一片被巨镰斩去头颅的麦秆。那失去头颅的麦秆在夏日狂风的抽打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声——那是麦子被巨镰斩杀时留下的痛楚,还有麦秆对头颅的无尽的思念。
痴痴地看着金黄色的麦秆,心儿随着丝丝缕缕的清香,飞向故乡的原野。那儿有童年的麦田,有拾拣麦穗的身影,有如山静坐的麦垛,有粒粒如金的麦子,还有柔滑如绸的麦秆。
一阵响彻云天的犬吠,心儿回到了眼前。
那套种在麦地里叶子灰暗萎缩,像曝晒了一日的无根草的春玉米,憔悴不堪,形容枯槁,无精打采,气息奄奄。
玉米呵,是谁夺去了你的滴翠溢绿,神采奕奕,朝气蓬勃?是谁把你摧残得憔悴不堪,形容枯槁,无精打采,气息奄奄?是谁一步步把你往死亡路上推?是不勤懒惰的农人?还是噬血吸髓的虫子?
不,不是!是如火的太阳夺去了我的滴翠溢绿,神采奕奕,朝气蓬勃;是失去温柔的风把我摧残得憔悴不堪,形容枯槁,无精打采,气息奄奄;是变得冷酷无情的老天爷把我一步步地往死亡路上推!
听完玉米流泪泣血的哭诉,心里像压上了万斤巨石。
已是仲夏,本因绿叶滴翠即将吐穗飞香的玉米,还没有半尺高。不是她们不想长大,不想吐穗,不想飞香,是不知爱怜的老天爷让她们停止了生长,让她们长不大,吐不了穗,飞不了香!让她们失去做妻子母亲的幸福和骄傲!
默默地走向回家的路,脑海里还晃动着玉米憔悴不堪形容枯槁称无精打采气息奄奄的样子,回荡着玉米字字浸泪句句泣血的哭诉。泪在心底无声地流,为玉米,为我那以地为生的父老乡亲们。
本文已被编辑[无缘牵手]于2007-5-27 15:23:5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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