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乒乓在打世锦赛,由于时差的关系,所有的转播几乎都在晚上,而且是越是精彩的,时间就越晚。我喜欢乒乓球,因为也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它成了我们中国的国球;再说了,也许是因为中国的国情,这项运动开展的还真是普及。一张桌子,两个拍子就可以进行娱乐。小时候在我们的学校里,就是用砖块砌成的乒乓球台;在那时我就喜欢打乒乓球;后来长大了,这个爱好就一直没有丢弃;虽说水平从来都没有长进,但是热情却是一天比一天高。
乒乓球这项运动不是我们中国发明的,但是它却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最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记得八十年代初期,当时我还在北京当兵,有一天我在西单看到了许多大幅的标语,在庆祝中国乒乓球队历史性的囊括了世界锦标赛全部七项冠军;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中国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困惑期,国门刚刚羞羞答答才被打开,看到外边的世界竟然是那么一个样子;不由得国人的心里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一种自卑感。在这个时候,能用这样的体育运动来提升国人的精气神,还真是意义非凡。
当时在部队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运动项目,但是乒乓球的设备和器材还是比较正规的;所以空余的时间,战友们总是喜欢聚在一起,在一张球台的两边分出个胜负来。尽管那时我的技艺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可是就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怎么也能一枝独秀。当时战友们都在以能打败我为荣。
我说这些不是想说我有什么了不起,只是想说明乒乓球运动在我们中国还真的是根深蒂固,尽管它也是舶来品。不过从中国第一次有了那囊括全部冠军的辉煌以后,我慢慢的发现国人开始对这项运动的要求有了新的变化;每次世界上有什么大型的乒乓球比赛,好像中国拿冠军是理所当然的;如果那一次没有拿到,就会被认为是失败;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当时我想,既然我们把乒乓球誉为国球,那么就应该每次都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只有这样,好像才能满足国人本来就少的可怜的自尊心。
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开始,中国的发展速度很快,所以人们开始用体育这种特殊的东西来寻找一种和世界接轨的途径;最初国人还有希望,觉得如果能用世界第一运动足球来捍卫中国的尊严,也许效果会更好。可是不管是从娃娃抓起,还是从体制抓起,到头来足球给国人带来的已经不是足球本身的胜负了,而是成了一种心灵中难以名状的痛苦。看来也只有乒乓球还能让国人在一定的空间里获得快感;说是一定的空间,那是因为这项运动现在只留下很小的空间了。
记得第二次中国乒乓球队囊括全部冠军的时候,有人开始说,如果中国要是再不注意,那么乒乓球运动就真的只能成为中国的国球,就和大熊猫一样,独家拥有,独家享受了。当时我听了这样的话,还真的义愤填膺了不少的时日,甚至于自己撰文去批驳人家的观点;说这是一种唯恐中国好起来的畸形心态;拿了冠军怎么样?我们搞体育锦标就是要拿冠军,中国人在几千年的压抑之中实在是需要扬眉吐气了;不就是囊括吗,有什么了不起;让我说,不要说冠军,就是所有的奖牌都拿了那才好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的乒乓球越来越辉煌,越来越让世界瞠目;直到有一次乒乓球的国际赛事竟然安排不出去,没有那个国家愿意承担;听说当时的国际乒联主[xi]是我们中国人;既然别人不愿意承办,也就只好拿回中国来。当时我才开始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觉得好多年前的那个观点是不是有它一定的道理。说来也好是奇怪,我竟然想到了中国著名的人口理论的奠基者马寅初老先生,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里提出了中国要实行计划生育,不然过不了多少年就有可能多出好几代人,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人口越多,社会和经济就有可能遇到无法克服的障碍。但是当时有人说马寅初只是看到了中国人民的嘴,而没有看到中国人民的手。结果就是这一句话,竟然让马寅初受到蒙难,也是中国的经济蒙难。虽说现在我们已经把计划生育说成是中国最基本的国策,但是多出来的几代人还是要吃饭,还是要消费的。
现在我终于才明白,看不到未来的目光就不是人类智者的目光;不能居安思危,也许世界和社会总有一天会让我们去享受比快乐多出许多倍的痛苦。就象我们现在看到的国球乒乓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客厅里面对着那并不火暴的场面,看到那些尽管已经穿着不同国家运动服的中国运动员,站在乒乓球台两面,拉开架势,如果光看样子,人的心里到还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当看到同都是中国人站在领奖台上,看着面前却不是同一个国旗,人的心里就开始有了一种一样的感觉;就开始去想当年那个很是聪明的学者;他真的很是了不起,竟然在中国乒乓最辉煌的时期预感到了国球今天的不幸和悲哀。
中国人也许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把什么都可以玩到极致的民族。清朝的马尾之战,中国胜利了,可是和法国人的协定却签成了丧权辱国的协定;后来许多人心里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其实让我说,也没有什么深奥的,那就是在当时许多人的骨子里本来就存在着一种懦弱,一种生命灵性中的自卑。不是说那拉氏不知道丢人,也不是李鸿章不知道耻辱,而是在那个年代,人家的强壮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好了,还是撤回体育吧,就说足球;尽管我们的许多人说足球几千年前在中国就有,只是踢法和现在不一样,叫法也不同;但是同根。我就是不能理解中国人这是怎么啦;今日的足球是不是从中国起源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乒乓球也不是起源中国,可是现在不是成了我们名副其实的国球了吗。我在这里要说的是,一个泱泱十几亿人口的大国,竟然让十几二十几个人把心志玩成了一种耻辱。
想来还就是有几分好笑,乒乓现在是走进世界转了一圈回来了,现在几乎是自己和自己玩;足球是天天喊着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结果总算出去了一回,可是在那届大家已经还记得的世界杯上,货真价实的丢了一回中国人。足球玩不出去,乒乓玩回来了;这之中到底是还存在着什么宿命,到底还有什么玄妙呢。
记得看世界杯的时候,尽管知道没有我们,尽管也是在晚上,可是那种文化给人的心灵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我是准备好了啤酒和烧鸡;可是现在不一样;看着场上的运动员似乎心灵中也被什么给压住一样;还有坐在边上的教练员,不知道是我的心灵出了毛病,还真的就是我想像的那样;他们好像是在看运动员比赛,其实天晓得他们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冷冷清清的场馆里,多半都是中国人的面孔,就是新闻记者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中国军团;除了多年前还曾和中国抗衡的那些欧洲运动员,现在也已经是雄风不在;其他的实在是让人看不到一点世界大赛的气氛。倒是我们的电视评论员在介绍中国队员的时候说的话让我更是有了一种悲哀的感觉。说乒乓球要想在中国得冠军,那可是比在世界上难出许多。因为在中国现在随便派出几个队员,就可以在世界上拿到冠军。
看来这项运动的确是到了我们应该思考的时候了;不能再有那种拿了冠军就是辉煌的想法了,不能再沉浸在一种自家世界狂妄的精神中了。尽管我们现在好像也知道光是自己玩,玩到最后一定就玩完的道理;也开始向世界上派出了一百多名中国教练;当然了,还有那些被称为“海外军团”的中国运动员;但是民族的虚荣心,让我们现在把许多事情都做在表面上,让世界只能感觉到中华民族在一种神秘之中从兴盛走向衰亡。
我看着自己和自己在比赛,还说是世界锦标赛;我看着自己给自己的人挥舞着拳头;尽管这个是德国的中国人,那个是比利时的中国人,还有日本的中国人;可是那些毕竟都是中国人;如果我们用一种狭隘的思维去看这一切,也许我们拿了冠军和金牌是一种强者;但是如果真的让当前的这种情形发展下去,我觉得中国会毁了乒乓球这项运动;到时候恐怕不要说奖牌了,就和中国的武术一样,在一种花里胡哨的所谓对打中给国人留下一种玩笑。
不知道人们思考过没有美国的nba,在那样的一个篮球王国里,他们所做的是怎样在世界的范围之内让这项运动更加普及,让更多人喜欢篮球。尽管他们这几年派往世界大赛的梦之队屡屡遭受败绩,但是有谁会怀疑他们的篮球水平;有谁会笑话他们的这种思维方式呢。我觉得一种体育运动其实也就是一种文化;nba可以把一种篮球的竞技发展成一种篮球文化;让人们在欣赏一种体育对抗中感悟文化所带来的乐趣。可是我们的乒乓现在倒好,除了金牌就是金牌,好像只有金牌才可以诠释乒乓运动的全部内涵。如果放弃了它的世界文化营造,如果总是觉得既然是国球,那么关于乒乓运动的所有结果都是属于自己的,那么真的有一天,世界里没有再陪我们来玩乒乓的时候,可悲的结果自然也是我们来品尝了。
虽说我们的足球让人伤感,可是世界的足球让人欣慰;也许美国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的nba传播的就不止是一种竞技,更多的是一种文化。如果乒乓球运动只让我们自豪,让世界伤心,那么它走向消亡就成了一种必然。
看来我们是不能沾沾自喜了;我们应该面对世界,应该把乒乓球运动交给世界,让世界里的人都来关注和玩乒乓;那样我们的国球才有可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国球;要不然,看了中国的乒乓球联赛,就等于看了世界锦标赛;那么世界能答应吗?!
我觉得,现在的乒乓不是在中国展现辉煌,而是应该思考让它怎么样重返世界!因为什么事物的发展都应该是全人类所关注的,不然就不是世界要遗弃什么,而是我们要远离世界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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