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离家，“五一”偶返，遇儿时伙伴。如今，在家以养猪为业，经济富足。邀往其舍小叙，欣然而往。

一间半土坯房，变成上下各五间的两层小楼，装饰华丽，为欧式格调。进得客厅，宽敞明亮。在日式沙发上落座，朋友泡上一壶毛尖，我们边喝边谈。

曰：离别多年，甚是想念。怎奈才疏学浅，大老粗一个，总感汗颜，所以不曾联系。

朋友一句话，把我们带入儿童少年时。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上学。游戏时他总是指挥官，我为走卒。学习上我一直名列前茅，他则独坐“小椅子”。

答曰：一个人能力体现在多方面，不只在学习，而更在于做事。每个人性格不同，爱好各异，发展自有不同的方向。做事虽内容不同，本质都一样：挣钱，吃饭，养家。其中也体现着人生的价值。

曰：所言极是！养猪十余载，忽觉我们之间有许多相同之处。

笑问：教师与饲养员如何相近？

曰：买来一批猪娃，就像招来一批新生。猪关在圈里，一样的配方，一样的饲料，一样的一日三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学生呢？坐在教室里，一样的老师，一样的教材，一样的教法，一样的早自习，八节课，周而复始。

驳曰：教师要不断研究教法，改进教学，提高质量。养猪何难？

曰：不然，养猪亦须钻研，如何使其长得快，肉质好，也得不断改进饲料配方。不瞒你说，我养的猪比别人的长得又快又好，就在于我独特的配方。

诡秘的一笑，滑稽又自豪。

驳曰：人有头脑思想，教师即教书又育人。养猪只求膘肥体壮，人则要全面发展。

又是诡秘的一笑，曰：养猪是求膘肥体壮，教学又何尝不是如此？说是全面发展，实际上衡量一个学生的标准，不就是看他的成绩吗？考大学不也凭分数吗？考分儿多就是好学生，分高就录取。教师的日常工作，不就是想方设法让学生多得分吗？家长看重的不也是一个学校的分数，升学的人数吗？别的再好，考分少了也白搭。这叫“分”肥“数”壮。

朋友哈哈一笑，续曰：咱们上学的时候，条件虽然简单，可音、体、美上得有滋有味，下午还有课外活动。

上学时，这朋友，学校运动会100米，200米，跳远冠军非他莫属。本人也曾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最好成绩取得过地区第三名。

驳曰：孩子门有节假日、星期天。

不等我说完，朋友就把话茬接过去：节假日，星期天不都上了补习班吗？比平时还累。

驳曰：猪不过是吃了睡、睡了吃，孩子的活动空间大的多。

曰：应该如此。实际上呢？孩子的活动范围不过是从家到教室，从教室到家。注意！是教室，不是学校。学校有运动场，有很多活动设施。但这些与分数无关，因而成了摆设，有用的只有教室。这样一来，孩子的活动空间与他们应该的空间比起来，还不如猪的大。

朋友端起茶杯，喝一口毛尖。

当有的孩子出了这个范围时，老师、家长不都要说不务正业吗？

对曰：孩子确实难管，学习没兴趣，逃学，厌学现象严重，甚至辍学。

曰：猪也厌食。相对来说，养猪要容易。换换饲料，调整一下配方就行了。再不行，就是有病了，那就要治病，找兽医。不瞒你说，我在这三里五乡也是小有名气，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什么时候猪闹什么病我都一清二楚。不然，这几百头猪总闹病，怎么得了。

这话不假，早就听说他是本乡最好的兽医。不光是猪，牲畜、家禽等他都算得上精通。

治病讲究是诊断准确，然后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学生呢？厌学或成绩差也是病。治这病也要找病因，每个人与每个人不同，病因也就不一样。现在有些老师，我看还跟不上我这个兽医。动不动就是吓唬、训斥、挖苦损一通。这不治病，没找到病根！

这不昨天，我为我们二小子又去了趟学校。逃课、上网吧玩游戏被老师当场抓获。老师真是负责任，没少说。可他就是听不进去，学不下去，再说多了他还反感。

我插嘴：成绩如何？

曰：别提了，倒数。跟我们老大差远了。也怪，老大从来没管过，活也没少干，可顺顺当当考上了大学。这二小子，随我。坐在教室里脑袋就疼，不是说话就是睡觉，反正课是听不下去。回家帮我喂猪却有一套，无师自通。天生喂猪的料！

我欲言，他抬手把我拦住。眼睛看着窗外，阳台前种了一排月季，开着鲜艳茂盛的花。

曰：我总想这事，厌食的猪，有的自己找食吃，在圈里翻拱。于是，遭到主人地训斥。可饥饿的肚子使它们难以忍受，背了主人还要翻拱。差的学生不也是这样吗？对学习没兴趣，课堂上找不到快乐，就像坐监狱，这话有些过头了，你别介意。怎么办？逃课，上网吧、游戏厅，甚至抽烟、喝酒寻找刺激。

朋友酌一口茶。

曰：有一天，不慎，猪拱到了围墙，就像学生打了架，闯了祸。于是，主人棍子，棒子一顿打，口里还气气地说：什么也不干，只是睡，吃，却不好好吃，还捣乱。最后，主人将一根铁丝穿在猪的鼻子上。一拱，就疼痛难忍，于是不拱了。对待常打架逃学的孩子，老师、家长不也是这样说吗？吃不用你管，穿不用你管，活不用你干，要钱给钱，一天到晚就这几本书，怎么就学不好呢？被叫到办公室，停课反省，写检查。再不行呢？难道要把他们的手脚捆起来吗？我觉得不能全怪孩子，教育也要改！

朋友看着我：穿鼻钎子，写检查，叫家长能解决他（它）们的食欲吗？

我无言以对。

本文已被编辑[心灵苦渡]于2007-5-25 12:10:38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