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共处本该为明,可我的一个堂哥明虽朝夕与日月相伴却严重不“明”:不常思己过,偏好闲言人非。明明自己一身绿毛,还硬说人家是妖怪。你说奇怪不?
明是我大伯的长子,一个属猴的将迈入“一枝花”行列的男人之一。大伯是我爸同母异父的兄弟,关于这一点,也是经由明弟兄的一次非常“努力”,我们才得已知晓的。大伯是个大脑不太好的人,虽有一女二子,但年轻时大妈却在最小的儿子十二岁那一年携子找“夫”去了,扔下一双儿女及丈夫!前后大约折腾了十几年,其中九年是连续的!那时的明刚十四五岁左右,初中在读。“妈妈跟人跑了”是件不光彩的事,明成了同学嘲笑的对象。尽管人聪明成绩好,可在那种状况下上学成了他的负担,虽然爹爹和奶奶带着他们父子一起生活,操持了他家全部的家务(我父母则得管好他家农田,叔父属外漂族),但是学习上的事情却没人能帮得上忙!十三个堂姊妹中他是老大,上面两辈人或不识字或认知有限,加上那时土地产出有限,每家(我家和三爷家各有五个孩子)能填饱肚子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谁还会有太多的精力来关注他呢!
“有人养没人管”这样的话用在那时的明身上似乎不太过分,疏虞管教的明起先寄情于鸽子,养起了二三十只鸽子,整天伺弄那些家伙!可人心易散却不易收,奶奶见他不用心学习,气得把他那些鸽子或杀掉或卖掉,即便如此他却再难一心向学了。初中没毕业就浪迹社会了,整天与一些社会青年在一起瞎晃悠,不时带些比现在的老婆好多的女孩子上门瞎混。书虽不读了,可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呀,头脑不好的大伯根本不太可能从土地上刨出太多的粮食来,怎么办?以前大妈在家时虽隔三差五地与人吵闹,但毕竟能指挥大伯耕田耙种,从土地上获取一些微薄的收入来果腹!自从大妈母子走后,他们家的土地完全在我父母的操持下生长。三爷一年到头至少有二百天在外赌博,家中五个孩子和几亩地全交给三娘一人打理。人都是自私的,顾不过来自己的时候谁还有闲心顾别人,那时三娘就说过这样的话:我自家这么多事都顾不过来了,他家的事我们不管!言出即行,十几年了他们帮得很少!于是这样的“好事”只能落在我父母的肩上,每每种好了大伯家的地再来种自家的,收好了他家的再来收我们的!累到极点时父亲常抱怨自己命苦,说自己是假老二真老大!牢骚发了后事情却还得去做,不管是否劳累是否愿意!!!十几年的时光就在这样的境况中慢慢消逝,其中的艰辛自不是现在三言两语所能描绘得出!
在社会上混迹的明渐渐地向流氓的方向靠拢,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派出所的黑名单上似乎有他的名字。后来严打时,他东躲西藏地过日子,是我们村乡民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所幸有位堂姑的儿子在部队当了干部,于是托关系让他参了军。那时走了的大妈母子被找回了家,成年的明弟亮在家与大伯一起辛勤劳作(大妈回来后过了没多久又走了)!当了兵的明依然不让人省心,头脑活络的他那时可能想到了将来的岁月吧,于是频繁向亮来信要钱做自己的活动经费。经过精心活动他终于学得了一手过硬的驾驶技术,获得了开取以后人生道路的钥匙!
人心不足蛇吞象。退伍回来的明风光了一段时间后,于20世纪90年代初踏上了赴江南打工的征途。因为我们家有台湾关系加上曾经当过兵有驾驶技术,于是曾经近而远之的媒人也上门了,并很快在三爷的默许下定好了亲。明后来曾经竭力反对,他对我父母说:“二爷二娘,你看张小芳(他老婆)以后跟三娘一师傅下山(指老实干蛋)!”我父母则觉得,他那样的家庭条件,能找着个老婆就不错了,怎能再挑三拣四!后来在我父母的操持下(结婚钱全由我父母掏,后来叔祖父掏垫),退伍回来没多久后就为他操办了婚事。心比天高的明,看着自己的婚床(一张铁床)不知天高地厚地说:“依我想,我结婚的床怎么着也该是张席梦思!”当旁人把话学到我父母耳朵中时,他们气得牙痒;那时我家七口人只有三张睡觉的木床!且他结婚的那一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每个人在雪中为他奔波劳碌,没听着他一句感激的话,倒是这样来贬派人!他妈妈在他婚前一天被又找回家做了现成的喜老奶!谁该着他了,这样的人真不知有没有心!
早年逃到台湾的叔祖父曾经回乡探过几次亲,好逸恶劳的明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会写信向叔祖父要钱买车开,一会写信向叔祖父要钱盖房子什么的!为了减少心中的愧疚,叔祖父在征询过我爹爹的意见后决定出资为我们三户人家盖房子,原本打算盖两层楼房(每层九间),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只盖了一层平房!那时我和三爷家的堂姐同时考上了高中,叔祖父之前从乡邻的口中知道我们学习认真曾当众宣布只要我们这辈孩子认真读书,所有一切费用由他承担(当然轻诺者寡信)!这样的消息对于早已失去求学机会的明兄弟来说是不“公平”的,于是在外打工的他们在92年曾经写信向父母及叔父要钱,主要是针对我父亲,因为那时叔祖父零星寄来的钱(给我爹爹奶奶及姑奶奶用的)全由我父母经手!家里让我们两个高中生(那时很了不起的)回封信给他俩,就在那时我们才知道明父不是爹爹亲生的儿子,而是奶奶带来的!最终一封措辞激烈的信出自我的手,堂姐做了“好人”!从那时开始我更加看不起明,后来在一次口角中我曾对他说:“以后你即使钱淌到大门外,我就是穷的要饭,也不会到你的门上讨!”面对明弟兄的纠缠,叔祖父曾说了这样的话:“到底不是我大哥的种!”爹爹为人极厚道,最讨厌自己后代向人伸手讨钱!可惜一辈子要强的他晚年却让这样的“孙子”在自己弟兄前丢了颜面,哎……
在叔祖父那里没讨着好处的明自不罢休,于是每年外出打工回家过年的那几天总会与其弟亮上演一幕幕的武打剧,让人烦不胜烦!现在想来那些闹剧有好多出应该是他俩故意的,当然弟兄俩由少年期分别到成年期聚守,中间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其实那时他们在外面应该是混得不错的!只是他俩那时藏富罢了,后来实在掖不住了才漏出来。人心险恶,可见一般!对外如此,对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上面有个姐姐梅,大脑像大伯父一样不好,他弟兄两个倒是比鬼精,可能造物主太大意了,配错料了!大妈不在家的那些年,梅由爹爹奶奶做主找了人家,大妈后来曾多次挑动梅离婚未果。堂姐夫人还算不错,刚开始与明弟兄在上海打工,辛苦赚的钱却总是会被明弟兄“借”去,有时认帐有时翻脸,于是每每梅回娘家经常向两个弟弟要钱,碰着他们高兴了还好,不高兴时就难说了。堂姐夫外出打工的最初,梅姐不会种田,带着孩子在家,每到忙时就会被明弟兄叫回家帮忙。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忙了大半天还被明的老婆打了一顿,哭着回家了!那时明在昆山打工,其老婆带着女儿在家。后来明女儿被送到丈母娘家,明老婆与明一起外出打工。那时亮带着未婚妻也与他们在一起,弟兄间依然纷争不断。不时从姐夫手里套着钱用,其实他俩手眼头脑都比姐夫灵活得多了,钱来得也比姐夫要快得多,却还要这样。姊妹间因为钱的事以及由钱引发的其他事情,常干戈连连。明曾经办过一个货运公司,雇其外甥给他做装卸工,讲好了三百元钱一月的工钱,吃喝他包了,可最后堂姐跟我说明没付工钱,明却说钱付了。堂姐一家三口人在昆山打工,仅靠姐夫修自行车来养活;孩子读书不用心,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加上头脑不大灵光兼调皮不听话,每每做份工作坚持不了几天就回家了。梅姐也是偶尔打份零工,对于自己胞姐这样的家庭明竟然会去克扣外甥的工资!依明一贯的为人,这样的事对他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明第一胎生的是女儿,爹爹觉得再有个男孩比较能说得过去(大伯年少时曾经对我父亲有恩)。那时计划生育管得很紧,我一个堂舅的好友在我们乡里主管计生工作,我父母打通关系为他花600元钱搞了一个准生证。绞尽脑汁让他抱到了儿子,可明妻却说我父母用了他们的钱,好长一段时间对我父母不理不睬。母亲曾为此难过落泪,我对父亲说:“我们家欠他们家的在你们这一代该还清了,以后我是不会理他的!”可明却不这样想,每次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力的,总是找我父亲,花言巧语地说上一通,每每总是父亲让步。即便如此,在他那里,我父母依然没落下几分好。为他出力出言出钱,可他在外十几年,每次回去从没想起给我父母带块糖。唯一一次正月里给我父亲五十元钱打牌玩,挂在他嘴上好久,直到我二姐有一次回家给大伯五十元钱零花才让明闭了口。明在人前是风光无限的,02年花了二十多万在昆山前进东路繁华地带买了套100多平米的房子,着实让他炫了一把;其实他的内心如同那绣花的枕芯一样。
堂姐夫06年10月份在昆山不幸因病去世了,我家姊妹四个(其中我两个姐姐和弟弟从杭州来)听说后连夜赶到他家。后来我们每人掏了五百元钱给堂姐,可做为大舅子的他倒好:当着其姐夫家人及我们姊妹的面说,在昆一切开销由他负责,如火化丧衣什么的相关费用,梅姐及其子也由他照顾。可当堂姐夫的骨灰被其子刚捧上车我们想各自回家时,他竟然告诉我们说,那天是他的生日,言下之意无非是让我们为他庆生。世上既然有这样的人,自己的胞姐遭遇如此不幸,作为弟弟的他却还有心情做寿!!!因当时叔父家在昆的两个姊妹没赶上看堂姐夫最后一眼,在中午的饭桌上他把叔父说得一钱不值;其实他俩不过是师傅与徒弟的关系罢了!晚上我们备礼为他庆生后方才得已回家。可当堂姐夫回家安葬完毕,堂姐携子返昆后,他从堂姐托管的钱中扣除了丧葬开销一千多元。06年他赌博一下子就输了十几万元,可他姐夫的骨灰回家连个安放的地方都没有,生为胞弟的他不想着帮自己的姊妹一把却这样做,真是少有!梅姐后来住在他与人合租的三室两厅的客厅里,他居然要收两百元的房租钱,更别说伙食什么的了!其实在所有姊妹中他是最有能力伸手援助其姐的人,也是责无旁贷的事,他弟兄俩的条件比我们其他姊妹好多了,可……
明这样的人也许活得很潇洒,呼朋引伴对酒当歌,但不知夜深人静时是否会扪心自问:自己到底该算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人生在继续,由他主演的幕幕丑剧亦在时刻上演着。但愿这样的人越少越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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