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蒙胧里的父亲马洋

发表于-2007年05月20日 晚上11:09评论-0条

辞职一周了,过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五一长假后心里开始着急了。下午老妈打来电话询问近况,扯谎骗她说一切都好,问起您,她说您在干活时不小心扭伤了脚,不过没有大碍,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后在她喋喋不休的唠叨注意身体,没钱跟家里打电话中挂了电话。

您扭伤脚了?带着焦虑吃了点东西就睡了。梦里,没有征召的就到了家里。

绕着庄子走了半圈,蓦然间发觉后院的梨花开得如火如荼,除了这点,家里的一切跟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大的变化。

您依然一副不言苟笑的严肃,简简单单地问了几句实习的情况就抽起您的旱烟,不再搭理我,我便把精力投到了老妈那。从小到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婶娘口中所谓儿随母的缘故还是别的,感觉跟您没有多少话说,除了那种一拳定音的事需要跟您商议征求您的意见外,那些掏心窝的话我都选择跟老妈说,包括感情的困惑,有时候对您的不满。抛开年龄的隔阂,老妈一直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农忙季节的,寒暄没几句,您便收拾着上地干活,老妈嘱咐我呆在家里好好休息,长距离的坐车挺累的。我点点头。您没说什么,多多少少又让我有点不自然。

那台四轮落户我家算算至少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是当年您卖了耕牛换来的,农忙季节每天陪您一起早出晚归,可能还有些年久失修的因素,现在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估计也不好使了,要不然您怎么接连发动了三次都发动不了呢。老妈转身去拿启动液的时候我过去打下手,照您的吩咐一只手握住摇杆,一只手贴在了您的脊背上。第一次感觉两人的距离超乎寻常的近。您脊背上的肉再也没有记忆中的那般紧绷绷,那般结实,相反,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或许正应了父子连心这句话,两人的第一次合作就那么的得心应手,那台破东西开始不情愿的轰鸣起来。嘈杂的机器轰鸣声中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我不在的时候您怎么办?

松手的际儿发现您的双鬓已经斑白,您真的老了,驾驶四轮离去时您的背影更加的佝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躺在床上怎么也合不了眼,总觉得不大舒服,我承认,这里面多少包含了些所谓的心安理得,年迈的双亲在地里劳作,他们的儿子——年轻力壮,正值虎狼之年的儿子却躺在家里睡大觉。

目视着屋顶,往事历历在目,突然觉得对您跟老妈有太多的愧疚,大学里的荒诞,不务正业抛开不说,如果我说我受不了公司的氛围,受不了上司盛气凌人的架势辞职不干您会怎么想?您教育我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可我……

我知道,每每提起我,您总有一股自豪溢于言表,我儿子在外念大学,农村里,外出求学的孩子便是父母的骄傲(这些都是老妈偷偷告诉我的,要我为您挣口气),可我不晓得,如果您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多如牛毛,大学生的就业是何等的艰难后是否还能自豪起来?您的梦想是我能飞出土圪络,可实习期间的种种,我甚至没有了底气,以前拍着胸脯给您和老妈的承诺等我以后有点经济能力了就接您和老妈去城里居住,过城市生活。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老妈笑靥如花般绽放,您额头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这些年,照您的话讲,为了我这句话苦得值,苦得无怨无悔。

每每想起你难得一见的笑容,我都汗颜,觉得那时说这话是多么的年少轻狂,这个社会有些事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的。

躺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地里看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到了地头,大老远就看见您坐在田埂上习惯性的抽着您的旱烟,烟雾袅绕中您咳嗽了几声,咳的我心里发悸。

不呆在家里跑到这做啥啊?您扭头看见我吸了一口烟问道。

没啥,我过来看看,呆在家里无聊。

您不再说话,继续抽起您的烟,从您背后走过发现您的衬衣已经湿了,沾着尘土灰蒙蒙的一片。

晌午回到家您匆匆吃完饭就出了门,我寻思着要不要跟您讲我辞职不干了,看来只有打消这个念头。打个盹醒来您还没回来,问老妈,她说邻居家张大伯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您答应张大妈给她家搭个手,估计是去张大伯家了吧!您就那样死认理,觉得既然答应人家了就应该去做,这农忙季节的,您宁可自家的活放一放也会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您在以身作则。我突然明白我起初说话的时候已经担负起某种责任,这种责任到什么时候都推卸不掉,那是一种承诺,一种对父母的承诺,一个人说出的话就要兑现,特别是对父母的承诺。一个人对谁都可以自私,唯独对父母不能。

兑现诺言的路或许有些泥泞,可我没有选择的要走下去,不管这条路上有远,多长,多曲折。心里隐隐有种释然。

……

早晨被一阵清脆的闹铃吵醒,窗外已是大亮,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探到了房间,整个房间充斥着阳光的味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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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寂寞的阴天点评:

对儿子来说,文章里的父亲绝对让他尊敬不已。生活里点点滴滴的细节都充斥着浓浓的亲情,都弥漫着父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