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袁泽这几天神思恍惚,坐卧不宁。在家里,他一连几天彻夜失眠,茶饭不思,身体蜷缩在那里,低垂着头,一副罪犯待审的表情。在办公室,打开电脑,只看到一片荧光惨白;看文件,每个标点符号都没丢漏,但就是弄不懂每句话的含义;接电话也是心不在焉,接连出现失误;书记叫他,他愣愣地不知叫谁,找了三四个人去,结果才弄清找的是他。总之一看上去,就是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因为最近工作即将变动,或者家庭闹点矛盾,都不好问他,也都没放在心上。
实际上,袁泽心里经受着残酷的折磨。大错铸成,人赃俱在,他的人格,声名和争取多年的前途即将毁于一旦,就连无辜的妻子和儿子也将因他的丑闻而难以抬头做人。那份恐惧,悔恨和无奈把他搅得六神无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罪犯引颈就戮;或像一只困兽,累倒在包围中等待捕捉。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就是不知道那把高悬的刀何时落下,那支弦上的箭何时射出,这种绝望的等待最使他恐怖不安。
袁泽在市纪委办公室任主任,为人正派,工作勤恳,求知好学,原来本科学历,在职进修,读了研究生。由于他精通业务,文字功底好,单位大小文章,皆出自他手。除了年初工作计划,专项工作方案,工作简报,年终工作总结,以及书记的工作报告,他还经常撰文投稿,在大小刊物发表文章,在全市各机关颇有名气。同时,袁泽为人胆小,处世谨慎。书记信任他,所有来信来函,必先由他拆封,做好标签送书记阅处。有人劝他,春江水暖,唯鸭先知,有些事情,提前通报一声,干部的事,谁是傻瓜?既可广交朋友,也能广开财源。对此,袁泽一脸正经,断然反对。一次,他帮别人办事,作为答谢,人家送他两瓶酒两条烟。他坚辞不受,推拉不过,来人丢下东西关上门就走了。他在屋里来去踱步,不知所措,感觉那包里放着炸药似的。于是就开门下楼,把包放到楼下,希望有谁把它捡去,落得他一身清净。就连人家送他两只鸡子,他也不是滋味。又怕过分拒绝得罪人,等人走了,索性打开窗子把鸡放掉,他那心里比喝鸡汤受用。袁泽没有业余爱好,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一次邻居家打牌,三缺一,就来请他,他先声明只是垫牌,结果三下两下,输了一百块钱。迟到的人来了,他坚持付清最后一牌输的钱,起身就走,并说:今天我不好意思回绝,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
长期以来,袁泽的胆小谨慎,一直受到同事和朋友的赞扬和尊敬,正是这种赞扬和尊敬从相反的方向引发了他的自卑和逆反。他观察了周围不少有所作为的人,发现无一不是敢冒风险,胆气过人的。他想像他这样,终将一事无成。他逐渐痛恨自己的胆怯和懦弱,在内心一次次孕育着干点什么的计划,还没付诸实施就一次次失败了。他深知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坎,一个心理障碍,如果他不寻找一个适合的方式越过这个障碍,他的终身也就完了。他一直在寻找着突破口打开和验证自己,直到前天,他到省城开会,终于在这个想法的鼓励下,挺起瘦弱的胸膛,走进了安港浴场。
严格地说:他一跨进大门就胆怯和后悔了,他为自己的想法并把它付诸行动感到脸红。但是那股逆反的勇气在支撑他,他执意要迈出这一步。在浴池里,搓背的问他是否要擦背?他答非所问地说:我就不相信。洗完澡上来,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上楼梯,他那腿就颤颤的,抖抖的,变得僵硬。还在一个台阶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他告诉自己:现在只是去按摩,正规按摩有什么关系?事情还有退路。这时使他害怕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另外的可能。袁泽是有丰富的办案经验的,他在调查案件中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譬如,假如这个服务员和那女人就是夫妻,他引你进去,结果当你一丝不挂之时,男人冲将进去,进行威逼勒索怎么办?或者,那女人干脆就是公安局一抓再捕的人,然后一边让她干这种营生,一边要她随时报告,遇到这种带有暗线性质的人怎么办?他还没想好办法,女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老实说:慌乱之下,袁泽视力模糊,根本没看清她长得什么样,就躺下来按摩。带路的走了,他听到门轻轻关上,他的心剧烈地博动起来。
灯光暧昧,人影朦胧,女人象征性地按摩几下,就感到这个男人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女人把手转移到他的两腿之间,问他要不要。袁泽口里喊着不要不要,头已紧张地向后翘起。女人毕竟老到,把他的浴裤扒下一截,轻搓慢揉。这时,整个世界已经离袁泽远去,所有的理念和惧怕都被瓦解,这种情境和它唤起的带着喘息的冲动,把袁泽变成了一个最简单意义上的男人。他一把抱住女人,把她放到身下。原来女人早已脱得干净,袁泽不顾一切地冲击起来。可是情急意乱之下,本已不济,好在袁泽年轻,虽能挺住,可一时就出不来。到底女人专业,翻转体位,坐在上面,上下左右,不断呻吟。袁泽招架不住,低吼一声,两眼一黑,终于完事。
2
最初的一刻,袁泽有一种庆幸和解脱感,仿佛一个将军得胜归来。经过这件在他说来可谓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他预料自己的气质和性格将由此发生一个根本性转变。他一边擦着汗一边来到休息室。他首先发现那个被拒绝的擦背人在盯着他,那眼光怪怪的。袁泽心里猛地一沉:是否因为他的拒绝惹恼了他?他是否已经打了举报电话?这同时他还发现了另外的错误:进门慌乱,他把衣服脱在躺椅上,竟忘了锁进更衣室。而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都放在衣服口袋里,他拿起衣服一看,就觉得已被翻动过,这个疏忽意味着:他今晚的行为和身份完全可能被公安部门或纪检部门全部掌握。他在纪委工作多年,深知这种情况的后果是灾难性的。这时候,他的怀疑开始扩大,他甚至相信这个浴室在屋顶和门框上方都装有摄像镜头,而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已被尽收眼底。
袁泽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到柜台付了账,几乎是逃跑一样出了浴室。走到一个机关的门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再也没有力量走下去了。他掉进了一个自己打开的黑洞。这个黑洞是肮脏的,丑恶的,他的陷入将被解释为堕落。单位领导重用他,这几天正在考虑派他到苏南某地挂职,半年后回来提升市纪委副书记,现在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天方夜谭了。他在纪检部门工作,知道这种事最轻的处分也是撤销职务,开除党籍,调离工作。他想:为其他诸如赎职或者过失等罪受到处分还好,为这种事,将来如何面对一直尊敬他的同事,亲戚,还有公众舆论?悔恨和耻辱,恐惧和绝望像夜色一样笼罩着他的心,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可是那微弱的烟火怎么也无法使他看见光明。
袁泽在台阶上坐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他站起来,本来瘦长的身体显得更瘦更长,本来没有胡须的腮帮似乎一下布满青苔般的胡须。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夜之间竟苍老了许多。他连会议也没参加,径直搭车回到家里。
袁泽的妻子姓李,是个中学教师,长相虽一般,但个头高挑,举止从容,显得很有教养。她放学回家,就看见袁泽已经回来,本想问他,但一看他呆呆地木木地坐在椅子上,肩背勾着,知道出事。就问:“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袁泽不答。妻子再三追问,袁泽依旧沉默。妻子就越发认定有事,说:“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有权知道,你不跟我讲跟谁讲?天大的事夫妻俩扛着。”
袁泽的眼睛就有点潮湿,终于说:“我们离婚吧。”
妻子心里一惊。为了让他道出实情,她平静自己,用一种温和的口气问道:“究竟为什么呢?你全告诉我吧。”
袁泽就结结巴巴,把昨夜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妻子。他只顾陈述,没注意到妻子的嘴角已经颤抖,脸已变形。最后,她实在克制不住,压低声哭了起来,躲进了房间。
午饭也没人去做,儿子放学回来,袁泽就叫他到爷爷家去。袁泽的父亲原是这个市的市委副书记,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天伦之乐,所以总要孙子过去。袁泽掏给儿子五块钱,要他打车。儿子走了,把充分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一个在房里,趴在床上哭泣;一个在客厅,坐在椅子上流泪。
袁泽也不知经过多长时间,房门开了,妻子眼睛红红地出来,坐到他的对面,努力平静地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好人。我想,我想我能够原谅你。”
袁泽有气无力地说:“可我不能原谅自己。再说,组织上也不会原谅我。”
夫妻俩接着就商议:根据袁泽的情况,处分和调离是肯定的。想来议去,决定就调到哪个科局做个文书。妻子说:“能进则进,当退则退。做个普通人,一家三口平平安安,也自有一份温暖。”
袁泽感动至极,竟失声哭了起来,说:“你能不鄙视我,其他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妻子鼓励他说:“人生在世,哪个不犯错误?再伟大的人,哪个是个完人?当今社会,有几个不吃喝嫖赌的?只是他们走运,没被逮个正着而已。”说到这里,她忽然怀疑起来:“你怎么就肯定被人告发了?怎么就肯定那里面安装了摄像镜头?”
袁泽正要解释,忽然家里电话响了。袁泽去接,是书记打来的电话,问他会议没结束怎么擅自走了?说省纪委上午还在找他。袁泽无言以对。放下电话,对妻子说:“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上级纪委已在追查了。”
3
袁泽在妻子鼓励下,打起精神,坚持上班。上了楼,书记已先到了,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袁泽路过,就听陈书记在电话里说:“什么浴室?哦。前天晚上?嗯。嗯。抓了几个?还有漏网的?要继续追查,一查到底。好,好,祝贺你们。”
袁泽心里一惊,他认定这里公安部门接到省里电话通知,正向纪委书记汇报。他到办公室,坐了两分钟,实在坐不住,就装着到卫生间去清洗茶杯,又路过书记室,竖起耳朵在听。书记仍在打电话,并在报一串数字,前面的袁泽没有听清,只听到几个数字:六三零六,后面的又听不清了。袁泽拿着茶杯的手颤抖起来:这正是他身份证上最主要的号码,他是六三年六月出生的。他赶紧回到办公室,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果然不错。他知道这是省纪委在向书记核查他的身份证。而他的身份证号码在各种表格和档案上都有记录,书记调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一把尖刀准确地对准他的胸口,逐步逼近,或者一根绳索确实地勒在他的脖子上,就待拉起。这种恐怖和悬念的折磨把他的精神一步步逼向危机。他巴不得枕巾蒙面,整天躺在床上才好,可是在妻子的鼓励下,他不得不按某种惯性支撑下去。
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将晚,单位几个年青干部来到他的办公室。这是每天的习惯。一般这时,一天下来,大家手上的事都已处理完毕,可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就都聚集到办公室,沟通闲聊,话题五花八门。今天,王副书记也来了,他和袁泽他们年龄仿佛,也没什么架子,经常参加到他们行列中来。大家或抄手站着,或就近坐着,就听秘书老徐说:“最近市里抓赌风,看来效果不很明显,真是屡禁不止呵。”
办公室陈副主任说:“不要说群众,干部甚至我们纪委的干部就没有赌博的?”
王副书记说:“从最近反映的情况来看,干部的作风问题确实严重。受贿的,赌钱的,嫖娼的大有人在。就连我们单位,难道没有?大家心里明白,问题总是要暴露的,也总是要得到处理的。”听了这话,袁泽的手一抖,把茶杯盖子弄掉下来,王副书记寻声望去,有意无意地看了袁泽一眼。袁泽就感到那目光另藏深意,那话无疑是对他而言的。
袁泽战战兢兢回到家里,同样战战兢兢把一天的所见所闻告诉妻子。她也感到问题严重,出事在即,但也无可奈何,就安慰袁泽说:“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袁泽叹气,并开始抽烟。这时电话响了,是王副书记打来的,说省纪委刚刚来人,晚上安排接待,教袁泽过去。袁泽丢下电话,心想终于追踪来了。这是躲不掉的事,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临走拉着妻子的手,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袁泽的工作平时与上级办公室对口,多打交道,其他部门的不全熟悉。坐下来,王副书记就向带队的张处长介绍,说到袁泽的时候,张处长接口就问:“你就是袁泽?”
袁泽心里一愣,随即低头说道:“是的,是的。”
张处长笑着说:“你可是我们纪委系统出了名的绵绣文章,尤其是前天刚发表的那一篇,在全系统更是前所未有呵,也只有你袁泽能写得出来。”
袁泽深知话里有话,只字不敢答应。随同前来的一个青年干部看他毫不谦虚,就很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袁泽一旦接触这眼光,就进一步证实了他的判断:他们此行是专门为他而来的。酒席仍在进行。今晚,袁泽始终端不稳酒杯,杯里的酒不停地外溢,这造成了包括王副书记在内的所有人的不满。大家有意无意地讽刺他,挖苦他,一个劲地灌他酒。他心知肚明,感到今晚的酒很苦很苦,简直难以下咽,他心里很有些最后的晚餐的滋味。
4
第二天早上上班,刚进办公室,市委常书记打电话来,要袁泽父亲的电话号码,说是有事要与老袁书记沟通。袁泽慌张之下,结巴着把号码报了。心想处分自己,先与父亲沟通一下,要求老书记理解,也是市委的一种工作方法。这下事情闹大了。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王副书记走了进来,说:“袁泽,你最近情况不对呵。”
袁泽不敢正面回答,只是支支吾吾。
王副书记说:“事情已经摆在这里,你要赶快向陈书记汇报,要说清楚,态度很重要呵。”
王副书记指的是袁泽要去苏南挂职的事。袁泽当然理解为他在浴室的事,就说:“承蒙王书记关心,这件事还请您多多谅解,多多帮忙。其他的,我还能说什么?”
王副书记说:“这不在我帮不帮忙,主要在你自己,在陈书记的态度。你要抓紧汇报你的请求,明天就要开会,一旦敲定,后悔就来不及了。”
王副书记一直以为袁泽不想去苏南,这几天心事重重也由此而来,所以有此一说。袁泽听了这话,答道:“谢谢关心,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副书记刚出门,袁泽就离开办公室回到家。妻子今天正好休息,两人商议了一下,袁泽就拿出纸笔,给纪委和陈书记写了一份深刻的检讨书。从自己的思想根源说起,然后陈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事后企图蒙混过关的态度,最后请求组织从轻处理,并主动提出辞职,要求调到科局。写好后看了再看,然后签上名,趁中午人都下班的时候赶到单位,打开陈书记办公室的门。陈书记的桌上正放着一本《纪检工作》,他正在阅读这份刊物。袁泽就把检讨端端正正地放了进去,估计陈书记一翻刊物就能看到。离开书记办公室,他打开自己的办公室,四周看看,到处摸摸,怀着一种难过的心情,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工作多年的地方。
袁泽回到家里,也不再上班了。他不停地抽烟,喝茶,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在焦急地等待。这几天,只要门铃或电话一响,他就急忙跳起来,可总不是他所盼望的来人来电。几天过去,不见动静,他越来越受不了了。他就像一个故意杀人犯,必死无疑的人,等待判刑,可是结果就是迟迟没定下来。或者,他就像一只受伤的羚羊,已经落入虎口,可是老虎就是不急于把它吞噬,而是用他的爪子和嘴在不停地盘玩。这种感觉使他彻夜无眠,食欲全无,本来很瘦的人几乎瘦得脱形。在他的感觉中,这时门外的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或者只要再加重一根头发,就会使他的精神彻底瘫痪。
他的妻子,也就是那个通情达理也很有主见的李老师看到情形不对,劝他不能再等,主动找书记去谈,临走交待:“你沉住气,就这么大个事,人生没有过不了的坎。”
袁泽依言胆胆怯怯来到书记办公室。陈书记正在办公,看到他,掼下脸来就训:“袁泽,你好大胆!”
袁泽低下头,嗫嚅着说:“书记,我错了,我知错了。”
书记还在发火:“你知错了还装病?还不上班?你工作都不要了?”
说千道万,再重的处罚,袁泽工作是不能丢的,不然他靠什么吃饭?家里生活怎么办?所以他急忙说:“不,不,我要的也只有工作,陈书记,我的工作不能丢呵!”
陈书记见他这样,气也消了,转而温和地说:“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办公室主任,就这么大一点的事,就想不通了?竟然还不上班?就是到苏南去煅炼一阵有什么不好?那也是组织上为了培养你。现在,书记会已经开过了。考虑到下半年纪检工作要有大的动作,人力不宜分散,你就留下来吧。提拔的事重在表现,也不在于到什么地方工作,安心上班吧。”
陈书记说完了,袁泽感到莫名其妙,他将信将疑地回到办公室。中午下班,打开书记室的门,找到那份《纪检工作》一看,他的检讨还原样地放在里面,陈书记根本没看,就把它撂在书架上了。
袁泽回到家里,把情况说给妻子听。李老师到底聪明,她开始从根本上怀疑袁泽的判断。她相信那个浴室按照常规就不可能安装什么摄像机。省里打电话也是因为逃会查岗。再后来陈书记的电话也就是询问其他证件或电话号码,至于省纪委来人,工作出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同事们的眼神言语,纯属袁泽心里紧张,疑神疑鬼所致。夫妻俩带着新的设想等了十多天,一切正常,袁泽也相信妻子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的人就像解了弦的弓一下松弛下来,也像压在他身上的巨石猛地搬掉,他的腰身一下挺直起来。
5
鉴于袁泽有过不洁的性生活,在妻子陪同下,两人来到扬州做了血清检验,结果阴性。妻子说:“万幸,你没被感染。”
袁泽惭愧地说:“我已被严重污染。”
妻子说:“如今,八面来风,食物,水,就连空气都有毒素。是人,总有被污染的时候,只要你注意清洗自己就好。”
袁泽万分感激,眼泪就掉了下来。
晚上回家,两人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兴致都高。在袁泽,经过这场折磨,现已解脱,热情高涨;在妻子,多少天没在一起,如饥似渴,意兴正浓。奇怪的是,她越想到袁泽与另外一个女人也干这事,激情越高,不停地呻吟着,问:“你跟她怎么样?你跟她什么感觉?”袁泽诚实,就一边动作,一边毫不隐瞒地都讲给她听。这不说还好,一说她更难以自己,很快冲到顶峰。过了一会,还不甘休,又爬到袁泽上面,按照那女人的做法再来,嘴里不停地喊道:“可是这样?这样可好?”最后两人都叫唤一声,一齐丢了。她从袁泽身上下来,依偎着他。两人都感到今晚做得空前舒爽快活。
从此,袁泽格外规矩做事,谨慎做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不久单位动人,经过考核,袁泽得票最高,被提拔为市纪委副书记。这样一来,他对工作对生活更加认真,更是一丝不苟。由此也更受到同事和领导的赞扬和尊敬。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他有过那次家庭以外的做爱,妻子对他激情倍增,做起爱来也前所未有的狂热兴奋。一天晚上,他与妻子做完了,谈起虚惊一场的事,诚恳地说:“那次,真感谢你的宽容和挽救。”
妻子说:“我挽救你什么?只有自己挽救自己。总的来说:那也是件好事。其实谁内心不想放荡?但人总是要有点惧怕的。”
袁泽说:“那就感谢那次惊吓,那真是一次美丽的惊吓!”
-全文完-
▷ 进入叶世斌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