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夜半鬼声木叶居

发表于-2007年05月19日 早上8:28评论-0条

冬天,春节将近之时。雨儿搬进了新居。

房子200平米,复式。装修,雨儿一人跑断了双腿。住进新居,也是雨儿一人。

偌大的房间,温馨而不浮华,浅绿主调。雨儿只求能获一种新生。

几日的喧哗过后,雨儿陷入了恐怖之中。半夜,时有鬼声。初听如一匹行走在旷野里的狼,嗥叫凄凄,时而尖厉,时而呜咽。是离群的狼呢,还是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狼?雨儿似乎看到了狼不顾自己滴血的伤口,长啸不已。雨儿把温软的丝被往上拉拉,又把一团棉塞进耳。那声音仍不绝于耳,似要摧毁这座新楼。雨儿战战兢兢,几乎疑似世界未日来临。再仔细分辨,雨儿舒了一口气,认为这是北风的怒吼,呼——呼——干号着,一阵紧似一阵。“现在的北风有点怪了。”雨儿自语了一句。又一阵汽车喇叭声划过夜空,是快速的汽车带动风在跑?还是风更拉长了汽车的笛声?雨儿时而这么想: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鬼?时而那么想:这鬼为何还不走哇?一个晚上,折腾得够呛。

天快亮时,鬼声停了,窗外响起了雨滴落在雨棚上的嗒嗒声,一丝光亮挤进了淡绿帘边的花纹孔,向雨儿展示昼的白。同时向雨儿眼中脑中挤来的,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玻璃窗,薄薄的帘挡不住对面邻家的灯光。雨儿夫妇和刚出生的儿挤在一张床。儿早就睡着了,夫妇俩还陶醉在婴儿细匀的呼吸声中,轻轻话着家常。夜半,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伴随这醉人的小雨声,夫妇俩也累了,不再声响,进入半睡朦胧状态。

“有婴儿在哭!”“他在地上哭!”雨儿推了推了夫。

“是的,你也听见了?”

“有人丢了一个婴儿?”

“再听听。”

雨儿又听了一阵,实在是,太像一个婴儿的哭声了,哇——哇——

“他饿了?他冷了?”

邻家的灯还没熄,而哭声,就在邻居们的门前。

雨儿说:“如果是婴儿,邻居会开窗去看的,会去抱的。”

雨儿之所以迟疑,是因为,雨儿想起了那个晚上,也有类似的哭声的晚上。

两年前,夫下海去沿海一个小城。雨儿去看他。他为她租了一间小小的平房,临时性的,一周,却花掉了一个月的房租。

这间小屋是十间中的一间。十间小屋共分两排,中间一个小小的通道,仅容两人通过。雨儿搬进东面的最后一间后,西面最后一间也租出去了。一男一女,二十多岁的样子。女的清丽,男的高大帅气,山东人。多般配的一对!雨儿心中暗赞。西面最后一间紧连的是洗手间,洗手间紧连着一段围墙,入口处仅一米多高而已。小巧的雨儿也能惦起脚看到墙外的马路,马路两旁的房子,三三两两,毫无规则地排列着。

小屋白天也得开灯,八平米的样子吧,仅一张床。这是什么地方?雨儿有点埋怨夫。出门在外,多多少少有点不便,雨儿想。

雨儿晚餐后,见对面两个亲亲热热地,手拉着手儿,出去了。

第二天,雨儿起了个大早,想早点出去逛逛。对面屋里有冲水的声音。这是男主人在冲地板?多勤劳的一个小伙子!门虚掩着,雨儿走到门边,想看看屋里在冲地板的是男主人公还是女主人公?但,看不到屋里的人,门打开的角度是那么好,看不到小屋里的一切。屋里的水声停了,雨儿推门的手也缩了回来。心想,仅问候过两句而已,陌生人,还是不打扰人家为好。

雨儿逛了两个小时,回来后,对面屋里还有冲水的声音,只不过,雨儿走到屋门前,水声又停了。

中餐,夫给雨儿带来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厂内球场旁的草丛里发现一名无发女裸尸!雨儿有点害怕,这么乱。家乡可是太平得很,从没杀人事件发生。夫又说,没什么,这里隔几天就听说有死人的。雨儿说:“这里太乱了,还是想法离开这儿吧。”

半个下午,雨儿从午觉中醒来。打开小屋的门。听得南头入口处传来喧哗声,紧接着,对面屋里的男子提着一只公文包,两步就越上洗手间的瓦顶,怦地一声跳下去。有两三个人冲到洗手间前往外看,不见了人影。出去时,很多人议论:是公安来抓人。

晚餐,夫又带来消息:人没抓住,跑掉了。还说,女的,是研究生,电脑一流,搞财会的。男的,本科生,山东人。女孩昨晚陪男子在电脑速成班上学习,中途说了他笨之类的话。

就这样送掉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昨天见到他们还是那么恩爱?

夫还说,女子的头颅扎了一根钢针,别无它伤。死亡时间应是晚上十二点后。

雨儿忙止住夫。晚上,就在对面住的小屋里,那个男子用钢针扎入一个女人的头部,血,流了一地!那个男子,是在冲血迹!销毁证据!雨儿脸顿时发白,直冒冷汗。说什么也不肯住在这小屋里了,夫百般安慰:有我在,你怕什么。又说这里的客店几乎没有,有的,也贵得吓人。只能住这儿。

雨儿和夫在外面瞎逛着,外面实在是太黑,路灯也有很多照不到的地方。想着害怕,便在小店里瞎耗着。小店要关门了,雨儿夫妇只得回家小屋。

屏住呼吸,雨儿夫妇摸进了小屋,还好,对面门是紧闭的。雨儿躺在床上,没有睡意。也不熄灯。

不久,听到屋顶石棉瓦片上细细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好像多一点力就会把瓦踩碎。雨儿打了一个冷战,坐了起来,想到了那个清秀的女子,莫非是她的鬼魂来了?莫非是她来找我们,要我们帮她申冤?雨儿不敢找夫说话,怕话声惊动了那个鬼魂。脚步声停了下来,仿佛就在那唯一的一片亮瓦之边。雨儿想去看那片亮瓦,只瞄了一下,忙又收了回来,眼光实在是不敢到那片亮瓦之上,不敢。

夫在身边也默不作声,想也是在听这奇怪的响声?雨儿连耳语也不敢了,怕瓦上奇怪的响声突然加大。只用手碰了碰夫,夫捏了下雨儿的手腕,算是回应吧。雨儿抓住夫的手,想获得一点勇气,去看瓦上的东西。还是不敢。良久,雨儿听到脚步声又起,实在是太轻了,也许,是怕惊动室内人?这倒底是什么呢?是人?是女鬼?还是那个男子回来了?亦或是一只猫?雨儿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瑟瑟发抖,盼望天亮,也盼着那个声音早点儿离开。声音又响起来了,向房下走去了!不,又回来了!雨儿想哭。夫在雨耳边小声说着:不要怕,没什么,那是一只猫!雨儿摇摇头,表示不信,侧耳细听。夫大概也拿不准是个什么东西在上面走吧,也不再言语了,跟着坐了一夜。那一夜,雨儿睁着眼,听瓦上的声音来来去去,一会在想那个湘妹子,一会又在疑那个男子是不是在找下手的机会?天快亮时,外面也有了响动,屋上的东西叫了一声——那确确实实像猫叫,一阵碎步,下房去了。雨儿松了一口气,躺了下来,眼实在睁不开,合上了,摇摇头,想甩开一夜的惊恐。

雨儿想,那只是一只猫在叫罢了。风这时又把雨点送进了没关严的小屋,雨儿催夫去关上窗。夫向窗外看,想看到什么,夜黑了,又加上风雨,看不清什么。对面的灯也熄了。而哭声,一声紧似一声,多像一个待哺的婴儿啊。雨儿的心揪紧了,心想,这恐怕不是猫在叫吧?真的是一个婴儿?叫夫抱来?可这斗室再能容下一个小不点吗?雨儿叫夫去看看,说是婴儿就先抱回家,天亮之后再送到派出所。夫开门出去,回来后说,那里什么也没有,哭声也停了。是猫在叫,夫妻俩都这么认为。但第二天,去问人家,竟一致说没听到什么,还笑说,是你们发耳朵风?

如今,没有人相陪,这风来欺一个弱女子了。这鬼声来恐吓一个女子作什么呢?

世界,真的就那么可怕么?

雨儿搂紧了被子,想起了弃家而去的夫,想起了远在他乡求学的儿子,一声长叹。

惊恐,内容不同,只因时代不同吗?

雨儿有点怀念往日的恐怖。

现在,享受了高度的物质文明,却陷入了精神的沼泽里。

以前,没有多少物质享受,精神的家园里却是绿草如茵。

雨儿不想听到这鬼声,愈不想,愈来,雨儿的头在膨胀......

本文已被编辑[奔月]于2007-5-19 8:49:3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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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荐/奔月推荐: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现在,享受了高度的物质文明,却陷入了精神的沼泽里。
    以前,没有多少物质享受,精神的家园里却是绿草如茵---结尾点出了主题。作者运用文字的功底颇深。推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