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可这话对老实得你打她一棍子也不会哼一声的喜娣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
结婚那天晚上,喜娣差答答地坐在新房里等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的老公回来。听着时下很流行的歌曲《两只蝴蝶》,不一会儿听得新房的门“吱呀”一声,只见她老公云松裹着一股寒气、带着一身酒气来到了她的面前,拿一双红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不错,比平时好看一些!说得新娘子心慌慌的……
平时的喜娣是个很平常很娇小的女人,加上性格内向,不善交际,老大不小了,才由别人介绍认识了云松这个人。都说女人最美的那一刻是在做新娘的这天,这话一点也不错,今天的喜娣就美得如天仙般,特别是那张平时不怎么样的脸,今天却像秋日枝头红艳艳等人采摘的果子般,有股诱人的魅力。过了一会儿,喜娣却发现云松心神不定、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表现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来,似乎有难言之隐,喜娣不知何故,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心头一丝不快掠过,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都结婚了,还能有什么事?心里想归想,又不便问他。心里迷惑着,只拿一双复杂的眼睛望着他。见云松顿了一下,然后很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串令新娘子以为是在做梦的话来。天哪,新婚之夜,新郎要到单位去值班?不会吧?是在开玩笑吧?难道单位的领导、职工都那么不近人情?这!这是什么事呀!可老实胆小的喜娣连这话也说不出来,只要心里说。刚才还绯红发烫的脸,这时变得苍白起来,当她看到云松转身离去的刹那,才嗫嚅着说了句:不会是骗人吧?这话也不知她的新婚老公听到没有。反正她只看到那个对她来说即陌生又熟悉的人很决绝地打开门走出了喜气洋洋的新房,随之消失在冰冷无情的黑夜里……留下呆若木鸡的新娘!
此时的喜娣心里真不是滋味,好像一颗心正被人从温热的胸腔里掏出来放到一个阴暗角落,千刀万剐着,血一滴一滴溢满新房的四周,泪也无声地流了出来。可善良的她却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安慰着自己:也许正如他说的那样,别人都没空,就他有空,也许……不是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不就值班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喜娣的心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对着流泪的红烛喜娣就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伤心着,最后睡着了。睡在了空荡荡冰冷冷的新房里,大概是婚前的紧张和莫名的慌乱弄得本来就娇弱的她很疲惫,所以能在这样乱的心情下和衣而睡。
第二天醒来已是八点多了,打开窗子,太阳正暖暖地挂在东边的山头上,听得厨房里有锅碗的声响,公婆昨天就说好了,不吃早饭就要回去,因为明天他们要在松云的村子里办酒,昨天在这儿只是请一些松云的同学和同事。所有的亲戚都要在家中请的。所以厨房里没有别人,只能是那个昨天夜里去值班的人了,喜娣看到云松已为她准备了可口的早餐了,再看看毫无二样的云松,昨晚的所有不快和委曲都消失了,此时的她真的相信她的老公真的昨天晚上是去值班了,而不是去做别的什么事。
接下来他们和所有的新婚夫妻一样,幸福而快乐地在家中度过了半个月的婚的假,婚假结束时,云松送喜娣到学校去上课,多么幸福恩爱的一对,谁说介绍的没感情,谁说认识没多久不能结婚?看看喜娣他们都好呀!云松走后,喜娣继续做她的单纯的孩子王,只是在周未不是喜娣回到新家,就是她老公云松来到喜娣的学校。日子就像门前小河的流水那样,静静地过去,平淡无奇。很快地几个月过去了,有天早上喜娣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莫非是有喜了?要当妈妈了?想到这儿她一阵的狂喜!一种将要做母亲的幸福和安详包围着她,她觉得今天的天特别的蓝,空气也特别的清新,看那些小孩也特别可爱。脸上时不是地露出甜美的微笑来,她觉得自己太幸福,恨不得把这天大的好事向老公说,可好又想给他一个惊喜,等周末再说吧,到那时再让他带去医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然后就想像着三十岁的老公听到要当父亲的喜讯时激动样子……
她正沉浸在一片幸福的幻想中,却接到老公单位打来的电话:说是云松已两天没去上班了,问人有没有在她这儿。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打乱了喜娣的心了,她慌了,这个没主见的女人,显得那样的六神无主,刚才的甜蜜与幸福早跑到爪哇国去了。不会是发生什么不测吧?被杀?被绑架?被骗?电视里的一些可怕镜头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不会的,他又不是大款,又好像没有仇人;又不是女人,如果是女的还说被人骗去当老婆了,想到这她自个儿笑了,摇摇头。哦,一定是有什么事,他去了,又来不及同家人和领导说,一定是的。喜娣总是这么善良地想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想不明白的事。
当她心急火燎地来到老公的单位时,她晕了,也呆了,据说和云松一快失踪的还的镇中心小学能歌善舞的老师田倩。此时田倩的老公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从任教的乡下赶来了,这下小镇可热闹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同时失踪,会不会是双双私奔了?浪漫呀!人们纷纷议论着,猜测着,特别是信用社和中心校的人,他们似乎都没心工作了,一有空就在那儿说着这件事离奇而有趣的事!
听着那样议论,喜娣的心如打翻的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而对着匆匆赶来的公婆和父母她能说什么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命吧?晚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新房里.,想着新婚之夜的羞辱,想着那个清冷的夜晚,想着婚后的一切,还想到那个叫田倩的女人,记得她的外号是退烧药,想着她结婚时那女人也来了,那是一个风姿卓越、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女人,在她面前喜娣有点自惭形秽。这女人就这么贱?不是有老公么?不是还有孩子么?想到孩子她又一阵激动,自己不是也有了!怎么办?人们传说的会不会是真的?
一家人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星期,终于有消息了,真的是两个人双双私奔了,风流去了。原来田倩和她老公是在读书时就谈上的,后来双双分配到这个镇里来,男的一直在村校当校长,只在周末才回家来,他们已有一个五岁的小孩,在城里跟爷爷奶奶,不知何时田倩与云松勾搭上了,那时的云松还是单身,田倩的老公又很少在家。这就给他们偷情提供了许多便利。至于云松娶喜娣,一是为了他父母,是父母逼着他要他娶亲的,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如今喜娣一切都有明白了,原来新婚之夜谎称去值班,其实是到他情妇的床上值班去了。据说这是田倩的条件,新婚之夜不许云松同老婆睡,要同她睡!好一个霸道的女人。他们回来后,云松同喜娣离了,离婚后,喜娣悄悄去了医院,默默地把一个女人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放在心里。田倩的老公不肯离,在下个学年他们夫妻双双调到另一个镇去当老师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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