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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变奏曲木伯

发表于-2007年05月17日 早上8:20评论-0条

古代的“家”大概就是一个养猪场--棚子下养着一头猪就有了“家”这个美妙的象形字。现代的家到底是房子、是房子里的人,还是二者的结合,倒是分不清了。外国的家一样分不清。到底是home,是house ,还是family?请教一个懂英文的朋友才知道 house一般指房子,也是别墅的意思,一般百姓的单元房只能算department。而family指家里的人,尤其指一个家族和大家庭的关系。而home才是一般意义上“家”的概念。

按这个解释,人的一生可能要有不少家。不仅包括多次房子的乔迁,也有不少家庭结构和家庭人员的变迁。因此,家应该是在不断变迁之中的吧。

童年的家是个大家庭。父母姊妹6人相当稳定。每次生产队分发东西,无论是蔬菜、白薯、小麦、高粱,还是需要上交东西,如教育基金、公粮、棉花等等,只要到6口人的一片里找,一定有自己家长的名字。有了这个诀窍,总能很快找到自己家的部分,因此也得到不少赞扬。有时没有名字,只是一片根据人口不同排列的互相差不多的一堆堆东西,在这个行列里,尽量挑拣满意的一堆,这堆就算自己家的了。无论有了什么东西,心里想的就是在第一时间尽快拿到“家”里,告诉父母,只有这样,这些东西的所有权才明确属于自己“家”了。

回到这个虽然破破烂烂、黑黑黢黢的小房子里,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家。饿了这里总是有吃的,渴了这里总是有水喝,困了这里有张温暖的大土炕,病了这里有软软的问候。就是在寒冷的冬天,外边天寒地冻,家里也不生炉子,全家人挤在一张大土炕上,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一起讲故事,一起拉家常,一起看书写字,也一样暖融融的。

这种情况维持了很长时间,因此就觉得“家”会永远这样,就按照六口人的结构,稳定继续下去。

后来等到姐姐结婚出嫁,家里忽然变成五口人,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也不能适应。

再后来,自己就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家”,这时“家”的概念就是履历表要填写的家庭关系里的所有名单、放假前几个礼拜就开始的一阵阵加快的心跳、以及车票上那个熟悉的字眼。而对于自己睡觉的宿舍永远都是宿舍,绝对没有任何家的想象。就是在外边受了多大委屈,吃了多大辛苦,心里想只要回了家,就没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了。家的能力是无限的:会补齐外边的一切坎坷,鼓足外边消耗的一切精力,重新找到一种生机和活力,来开始未来的生活。

再后来,恋爱了,结婚了,家的概念突然变了。好几次在填写履历表时,在“家庭关系”一栏仍然是父母姐妹,却唯独没有妻子的位置。这样惹了几次麻烦。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升格成户主,妻子成了自己唯一的家庭成员,而父母姐妹已经变迁成“社会关系”了。等到有了儿子也就很习惯的在妻子名下增加了另外的一个“家庭成员”而已。觉得这样,从三角形稳定性来看,这个“家”的结构应该是世界上最稳定的了。

不过,除了这些家庭成员的变化外,当年最发愁的还有“家”的另外一部分,就是“用于养猪”的棚子。开始为两个人独立的空间颇废一番周折,等有了小家伙,为小家伙和看管小家伙的母亲的栖身之地更是伤了不少脑筋。因此,更是珍惜这个虽然不大、倒恨温馨的“家”。这时,也才知道为这个“家”的饭碗里可以多一些肉就需要自己更多付出,为这个家里成员更多一点欢笑需要自己更多的克制和宽容。为这个家里的人能够更健康需要自己更多的疼爱。

然后就是房子大了,可以居住更多人了。可是,本来该住的人却走了。看着诺大的一个空间,更是理解了母亲的话:过家就是过人啊,没有人,家还有什么?

如今,家成了可以隔离一切的避风港。外面世界有风雨雷电、荆棘坎坷,被凤吹了,被雨打了,中了弹了,中了箭了,都没关系,回到避风港:有人为你更衣暖身,有人为你擦血疗伤,有人倾听你的哭诉,有人解开你的心结。

等到蓦然发现当年依偎在身边的孩子如今已在头顶晃动,当年稚嫩的童声变成如今浑厚的低音,当年花白的头发的母亲如今已闪着白光,当年沧桑的双眼如今已昏花一片,才猛然发现自己也已人到中年、两鬓似霜。

由此想到,“家”的解释不仅是养猪场,还是养鸟笼。鸟儿大了,一只一只飞走了,自己不也是一只鸟吗?当年曾经毫不回头的离开了少年的家,有了自己的窝。如今自己的儿子不是也要飞离自己这个窝了吗?曾经多么健壮的父亲已回归永恒的家多年,如今年迈的母亲驾鹤之期也不远了。最后留在这个笼子里的还是这双相依为命的老伙伴。也不知道这对老鸟可以相依多久?等到这最后的伙伴分别,这个更大、更空旷的“家”,不就成为一个空壳?离开笼子的飞走了,留在笼子里的,还要静静的等,等待在那个永恒的“家”里那场永远的“约会”。

上帝就这样安排了一个个“养猪场”,一个个“养鸟笼”。没有谁可以躲得过。家是温床,家是爱巢,家是安乐窝,家是避风港。新婚的家里有胶,闹气的家里有刺。有情的家里温度低也感到温暖,无爱的家里热了也使人烦躁。没有家就没有自己,没有家的人想有一个家,讨厌家的人还是成了家,爱家的人离不开家,恨家的人最后还是要回家。

房子大也好,屋子偏也罢,人口增也好,成员减也罢,住了十年也好,搬了三天也罢,没什么能替代这个家的所在,没有谁能忘记这个家的位置。在没有回到那个“永恒”的家之前,还是要每天的回到这个“临时”的家。

无论一生里,“家”如何变迁,还是守住一个家。期待回到那个“永恒”的家,珍惜眼前这个“暂留”的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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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无缘牵手点评:

有着深深哲理感的文字,从过去走到现在,一路行来中,写尽生活的感悟和“家”的感情。可不是么?一家一居,一屋一情,风雨岁月自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