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雾茫茫一片,群山被郁郁葱葱的树林环抱,眼前朝南座北延伸着一座桥。桥上面的大车小车绝尘而过,桥下一条小溪蜿蜒曲折,清澈见底的水涓涓流淌着。
这里是个大站,要停二十分钟。我放下书,正欲起身,小家伙眨巴着眼睛问姐姐:“可以下车玩吗?”
她已经站到我面前了,做了个拉小家伙手的姿势:“来吧,下去看看!”她的女儿高兴的欢呼起来,赶忙推着弟弟的后背向前挪动。
我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尾随她们一道下车。
草绿,花红,山青,水秀。
孩子们相互追赶着跑去小溪边,她跟在身后,几多叮咛:“慢一点,小心啊!”一缕阳光照在她那一头秀发,瞬间五颜六色的光芒一齐直射我的眼睛。我哈了一口气,继续踩着她的足迹向前走。
小家伙蜷起裤腿任清凉透骨的水抚摸皮肤,她的女儿脱了凉鞋赤着脚,双手也拘起水喝着。她站在小溪旁,远远地看,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笑了,笑的很惬意,笑的也很满足。
光线洒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离她不远处,是我高大的身影,自己几乎包裹她的全部。在外人看来,我们好像一家人。她的端庄妩媚,孩子的淘气调皮,构成一副多么美妙的图画,简直令我沉迷其中。她不说话,但我察觉她的内心一定有许多话要说,而且依稀觉得她的眼睛是表达话语的最佳方式。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家庭呢?
车要启动了,我们不得不上去。
小家伙拣了几颗椭圆形的石头,不住地给我炫耀,并好奇问我这是什么石头?她的女儿则偎依在她怀里,娇声娇气地吻着她的额头,流连忘返地说外面真好!要是每年能出来一次该有多好,以后要是能坐飞机出门心里更会美滋滋!孩子说着,幻想着,大概是这件事情勾起了她的伤心回忆,她的思想又开起小差,苦愁不堪望着窗外。
停了好长时间,我注意到她的变化,她的嘴角竟然时不时露出一丝笑意,那种笑意是甜蜜的,好像是忆起许多年前的往事,又仿佛在梦里曾经来过。
我忽然有了一种涌动,一种想解救她的渴望。转念一想,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愚蠢。
我仍然有话没话找她的女儿,问她妈妈除了种地,平时在家做什么?
这一问不要紧,她挤眉弄眼,凑到我身边神秘地说:“妈妈只知道在本子乱写,爸爸说日子过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妈妈拖他的后腿!”
我沉默半天,继续追问孩子:“那妈妈喜欢干什么呢?”
“原来最喜欢唱歌,后来和爸爸吵架,嗓子嘶哑了。现在呢?就是乱写了!”她示意我小声点,怕妈妈看出来她给我揭露黑历史。
揭露黑历史?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多么的不可思议!拉孩子坐在我身边,让她解释黑历史是什么意思?她一脸茫然,说爸爸和妈妈往日就这样的口气,具体指什么,她也不太明白。但她知道妈妈饭不会做,地里不去,爸爸总是指责妈妈不会过日子。
我哦了一声,问她爱妈妈吗?提起妈妈,她极度兴奋,说妈妈虽然初中上了一年,文化不高,但妈妈的字写的漂亮。她的字迹潦草,比起妈妈可差远了!
听罢这些,我有了沉重的心思,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快乐,她没有一点开心而言,她对未来的希望是什么呢?她的梦仅是她的爱好吗?她的等又是什么?等孩子的爸爸回头吗?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孩子们收拾好行李,眼睛盯着前方,一个劲问她快到了吗?
她也魂不守舍的,焦急的转来转去。看着她手里攥着的票,是从西安出发的,于是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能知道你的家乡在那里吗?有机会去你们那里游玩!”
她考虑良久,对我说她在乡下,地方小,不好找。再说她们那里的确没什么风景值得游玩的!
我提醒她,西安是古城,兵马俑,华清池,许多著名的地方难道她不知道?她一下子回转过来,问我听过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杨虎城将军吗?
我小鸡啄米:“当然了,家在那里吗?还是离那里不远?”
她说离的不远,有缘自会相见,但她不会再出门了。真心谢谢我的座位,她会记住我的这份恩情!
车速再次减慢,到达她的目的地了。她一只手各拉一个孩子,甩甩飘逸的秀发,对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等我反应过来,她已消失在车窗外。抬头看看天,阳光正当午!
接下来的时间里,开会,演讲,做总结报告,日子一成不变过活着。只有在闲暇时刻,我会拍着胸脯问自己:这一生真满足了吗?还有何心愿和憾事呢?
隔段时间要出差,每乘火车看着身边的座位,没有她的影子,我的心里难免会失落几分。无数次寂寞的旅途,我会忆起她,想起她的一对儿女,还会莫名其妙想象着她的老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这种思念折磨的我心力交瘁,这种想法令我疲惫不堪,我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再这样继续下去是不行的!
远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回来了,看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问我最近不好吗?我招手示意他过来,他看着我犹豫不决的神情,问我遭遇什么事情?
我拿出了书,让他看末页的两个名字。他不停地念着:梦之屋,等你的365天。边念边分析着:“这还不简单,屋里有个做梦的女人,等着她深爱的男人,老爸,这个女人是谁?你从那里认识的?她等的这个男人不会是你吧?”他滑稽地笑,怪看着我的脸色变红。
我道出了原委,满心希望他助我一臂之力,谁知道这小子问我是不是老了还要谈一次恋爱?我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夺了书,挥手让他出去,我想独自静一静。
他坏笑着,坐在我的办公椅子上摇晃着:“老爸,这个应该是她的笔名,要不就是她的网名。现在郑重地提供线索,我想我会帮你的!”
“笔名?网名?”我瞪大了眼睛,他说的我一头雾水。
“看看,你的脑筋赶不上时代了吧?真名字能是这个吗?你没问她是干什么的?平时让你学电脑,你说那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哈哈,也不想想,那个女人要真是在乡下,那她给你这个名字有何居心?”
我心乱如麻,这么复杂?但我敢肯定她的眼睛骗不了我,再说她骗我也没什么利益,这么想着,我心里有底了。
接着,儿子象警察审讯小偷那样问我有她的手机号码,或者联系方式吗?
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要是有,我早去了,等你来解难?”末了对儿子说她的家在杨虎城的故乡附近。
儿子说小事情一桩,难不到他的。不过这个女人值得老爸寻找,因为她有智慧,出了道很难的题考老爸。看老爸除了钱有没有真正的决心,说完撇撇嘴让我别小看这个女人!
打开电脑开始捣鼓了,我坐在旁边看他搜索。
他上起他的qq,自信地对我说这个女人一定有照片,只要我眼睛放亮,记得面容就可以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盯着彩色的屏幕。他先查起梦之屋,陕西共有三十七个,除过男人18个,剩余的女人资料全是18岁,19岁的女孩。然后他又查起等你的365天,一百多个!在线的48个,排除男人36个,女孩12个。年龄大的13个,仅余十二个被列入选择的对象。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儿子看着我密密麻麻的汗珠,万般不忍对我说:“老爸,看你的运气了。如果这上面没有她,我在百度查找,只要你有决心,这个忙我帮定了!”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忙活了大半个中午,老婆打电话催吃饭了。
坐在车里,儿子问我真要去见她吗?我回答是的。他说见她的结果要是令我失望呢?我坚定地说我不在乎!
他无可奈何地应允:“好的,三天之内帮你查找到她的真实身份和地址!”
安排好一切琐事,我们父子俩夜半又爬在电脑前。儿子对我说先从资料查起,然后是相册照片,别的先搁下,我赞成他的想法和做法。
紧张地等待着结果,看的我神经绷紧,儿子劝我歇息片刻。平时不抽烟的我这刻却点燃一根,缕缕烟圈迷雾我的眼睛,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
醒来的时候天大亮,儿子的眼圈肿胀着,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开着,近前一看,桌子上还是那两个名字,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电话的铃声惊醒了儿子,他睁开眼睛瞧见我无精打采,哈哈大笑着:“老爸,别气馁,仔细辨认,胜败在此一举!”
他起身脸没洗就拿起鼠标,筛选出许多张照片一一摆放在我面前。我边看边摇头:“不是,不是这个!”
就在我失落、厌烦,打算放弃的时候,她那半裸的头像似磁铁吸引着我的眼光!那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乌黑油亮的秀发披在肩头,还是那样飘逸!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惊叫起来:“是她,是她!好儿子,你真棒!你了不起!你给爸爸创造了奇迹!”
儿子带我到了她的空间,并把我带到了她的文字里。在她的精神家园里,我知道了她的环境,婚姻。知道了她的梦,她的等,知道了她一切的一切。用了好几月的时间了解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简直要崩溃了。失去爱与被爱,失去亲人的双重打击没有压垮她。她那样的心静如水,她那样的压抑情感,为的是什么?她的梦,她的等归根结底是什么?象她那样的心态能坚持到今天非常不易,换做我,我会疯!我会窒息!
儿子笑了:“老爸,文字可以虚构,事到如今,你要看她的心还不死吗?”
“遇到她不容易,认识她也不容易,见到她更不容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我握紧拳头,熄灭烟头对儿子说。
儿子帮我写好留言,说她虽然身处乡下,但天天上网,要是可能的话,明天会有回复。还有她要是记得我的话,会主动留下联系方式的!
那个夜晚我辗转反侧,月亮悄悄爬上枝头,调皮地望着我。她究竟怎么样了?她的孩子还好吗?脑海中一连串的想法久久挥散不去。
记不得天何时亮的,迫不及待打开电脑,看到这样一行小字:
不求永远记住,但愿偶尔想起,谢谢你这个千里之外的朋友记得我,记得我这个一般不能再一般的女人。屋里的女人只能做梦,做梦的女人只能在屋里等希望。原谅我不能见你,这是我的电话号码:131********,二十四小时全天开机。
拿起手机,颤抖着,储存好她的号码,我驱车赶往机场。
打理好公司的所有事务,三天后,飞机上升。下面渺小的房屋,车子逐渐变的模糊了。腾云驾雾的感觉直到今天才领略到,拥有的总是不珍惜,得不到的往往苦苦追求。
二个多小时了,飞机徐徐降落在咸阳机场。
拨通了陌生的号码,那边传来她低沉的声音:“喂,你找谁?”
“我在杨虎城的故乡,你能来吗?”我屏息住呼吸,期望着她的下句话。
“几点到的?”
“这个不主要,主要的是你方便接见我吗?”
“何苦呢?”她唉叹一声。
“我已经出发了!”
“现在在那里?”
“才出机场,顺利的话,三个小时到!”我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这么冒昧打搅她,有点令她措手不及!但我必须先斩后奏,不然以她的性格不会给我机会的!
“这样吧,杨虎城的塑像在蒲城的尧山中学,三小时后不见不散!”她思虑半刻,态度软了几分。
蒲城二字远远呈现在我的眼前,挡了辆出租,直奔赴尧山中学·
又是黑红搭配的衣服,不过直发变成棕色的卷起来,深明的眸子,静静地站在校门口的姿势,让我联想起去年的她。身材比以前略瘦,更显得个子高挑,手时不时伸向腰间的包取手机,偶尔东张西望注视着来往的人群。哦,这么久了,她变化不小,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抬脚下车的一刹那,她怔怔地望着我,脸色绯红,象做了错事的孩子。
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那份激动无法言语,紧紧握住她的手:“梦之屋,等你的365天,久违了!”
她嘴角的笑意甜甜的:“破例一次,主随客便吧!”
我说先吃饭,她十二分愿意。走到一处清幽高雅的厅堂前,她说临窗的位置适合她,提议我进去坐坐。
一起上得二楼,对面的她,杯中的茶,窗外的喧嚣,窗内的宁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问我明天怎么安排?我说想去她做梦的屋里看看,除此之外没有令我感兴趣的地方!
她问我为什么要剥开她的面纱呢?留点美好的回忆在心间不是很好吗?
我说人生旅途中美好的回忆实在太多,我想真正拥有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
第二天晨曦,她的电话打过来,问我先去那里?我说先去她的娘家,领略一下她出生的那个僻静的小山沟的风采。
空旷的田野,风温柔缠绕在我的身上,油菜花到了成熟的季节。一望无际的小麦发黄,也到收割的时候,鸟儿飞过高空,掠过头顶。一片片的枣花,杏花飘香百里,酸枣,野葡萄歪歪扭扭扎根在土崖边,随风一吹,花落遍地。
她依壑而立,全神贯注遥望着前方,那是通往镇上,县城的主要通道。
问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她说整二十年,又追问一句:“小时候有心愿吗?”
她枯瘦的手轻拂着额前一撮褐色的头发:“童年是那么无邪纯真,真叫人难忘。那时候急于想走出去,七八岁时看见外来人骑着摩托,或开着小车之类的现代化工具,幻想着外面的发展,城市的美景,世界的博大。心里便有了小小的想法,一定要好好学习,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应该走出去的,努力进取,我想走出去难度不大的!”我心里咯噔着,猜想着她一定遭到了不测。
“对于别人可能难度不大,对于我来说,无疑难上加难。首先我是一个女人,在这个封建闭塞的小村子,没人支持一个女孩的学业。这也就罢了,变故发生在升初中那年,多病的父亲,家徒四壁,叫我怎忍心割舍,又该如何选择?”
她转过身取纸巾,怕我看见,又侧着脸:“出嫁是我唯一的出路,当有个男人爱我爱的近乎发狂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认命吧!本以为有了孩子,我们的性格好沟通。谁知道他每天会问我百遍以上:‘你心里想什么?’而我则会千遍以上的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想过改变这样的处境吗?比如离婚,重获自由,为自己活一天?”她伤感的模样令我揪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了。
“何尝不想呢,迈出这一步了,又不得不回头!”她低沉的声音还是那样嘶哑。
恰好几只蝴蝶飞来,围着她的肩膀翩翩起舞,她暂且隔下郁闷,追逐几步用手欲捧。它们相互追赶着,呼啦闪几下飞走了。风不知何时变的狂怒,摇摆的枝叶频频向我们致意,她的忧郁袭击着我的整个身心。
“回去吧!”我差一点拥紧她瘦弱的身子。
头疼,严重失眠,半个晚上晕乎乎的。开灯,坐起来,胸闷得不行,又躺下。如此的反复,折腾到二点才安然睡去。
太阳半竿子高了,忽听得她在楼下喊我。透过明亮的玻璃,俯视一身素白装束的她,很纯洁的那种白色,淡淡化了点妆,特别光彩耀眼。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不足十分钟,我已下得楼来。问她孩子们呢?她说星期天,在家做作业,一阵会看见的。
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观望着路边的景色。离家不远了,她说原来碾麦子有二分的场地,犁好后栽上了杨树,问我有兴趣看吗?我说只要与她有关的,十分乐意!六十棵杨树共五行,行子中间是她悉心栽种的板豆,还有青椒,茄子。秧苗绿莹莹的,煞是喜人。
她蹲下来拔了一株蒿草,向我讲述着:“婚后一贫如洗,爸爸骑着那辆加重的破旧的自行车,穿着布鞋,载着妈妈远道而来,给我摊场,碾麦,种菜。想不到那场车祸要了爸爸的命。距今十年间,子欲孝,亲不在,想想真是愧队父母!”
她又苦笑着看我:“往事随着岁月的流失一去无痕迹,有个爱我的男人闯入我的生活时,我打算跟我爱的人远走高飞,脱离这种苦海。尝试了,也受伤了,他撇下了我,请我原谅,我本不是他的至爱!这句话扎到我心底,几乎要掉我的命,好几年,痛苦的我不能自拔。”
“别的亲人还好吗?”我不再看她,轻风吹拂,杨树叶哗哗做响,我的心儿漂浮不定。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她拍打着手心的土,朝我莞尔一笑:“可别影响你,多年以前的陈芝麻烂谷事,过去了,早已过去了。”
推开她的房门,一股玫瑰的清香直扑鼻喉。紫红的沙发,橘黄的家具,洁白的窗帘,浅蓝的床单,咖啡暗黄的灯盏,亲朋好友的照片粘贴满墙壁,看的我目瞪口呆。她把房间布置的协调温馨,这种及至完美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沏茶,取烟,她招呼我坐下来看会电视。摇头的份,指着照片的人让她给我做介绍。
她笑盈盈地近上前,对我说右边那个黑白照片是她的爸爸,左边稍微年轻一点的是她的妈妈。上面一对老头老太婆的合影则是她的外公外婆,爸爸死后,外公外婆相继离去。坐在游乐场飞机上的是她的妹妹,紧挨着妹妹身边的两个孩子,不用说也知道的,就是我们相遇在火车的那两个调皮鬼。看看,她们笑的多开心,飞机飞起来的时刻,她们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这个男人是你老公吗?”我瞅见小角落有张照片,她和她女儿偎依在一个背着包的男人身边,一家人笑意浓浓凝望着前方。
她没有了先前的那份伤感,仍然兴致勃勃自顾自说着:“是啊,是我那个死鬼,赌棍,那年他靠给朋友打工挣了点工资,兴奋地拉着我们娘俩去西安的大雁塔游玩。动物园,植物园,游转了七天,1000元花完了。但那时候他全然不顾经济拮据,只要我和孩子开心,再苦再累他毫无怨言。”
“去年他怎么不陪你们一起去?”大概这句话问的过早,她的脸又阴沉下来:“都是我不好,害的他这么拼命,前几年苦苦盖了房子,本想着过几年太平日子。谁料到我害病,下岗,帮不上他的忙不说,还拖他后腿。经历过感情的暴风雨,加上这么些年的磨合,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亲人!”她特地加重语气,看得出此时的她确实感动,用心回报他了。
“哦,她们是谁?”照片上许多女人左右怀抱她,她们穿着拖鞋赤着脚,踩在河边松软的泥土里,回头笑的一刻被拍摄下来。
“我的女友兼同事们,最值得回味的是八年的集体生活。我们一起唱歌,跳舞;我们一起哭泣,欢笑。还有我们的厂长,陪我们上班下班,陪我们披星戴月。厂解散后彼此各分西东,再也难遇她们,倩影玉照是我们青春的见证,想想真是几多留恋啊!”
我的心不由震惊几分,她身上有种炽热,有种对生活自然而然的见解。还有身上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内心潜藏的那股源泉,都是我所不具备的。不等我开口,她家的猫和狗追赶着跑了进来。猫唰的一下跳上床,狗急的吱吱叫着,抬头瞪起眼睛看着猫嘴里的火腿肠。
“哦,小动物是你养的吗?”我顺手叫着咪咪,趁机抱它。它看着我,不动也不躲藏,喵喵一个劲叫着。
她拉开家具最底层的柜子,示意我近前,我哇的一声惊叫:“三只小猫,一白两黑!”
她笑的更灿烂“喜欢吗?”
“不喜欢才怪!”我顺便捧起那只雪白的小猫,放它在手心,仔细端详着。
“它们和我们一样也是生命,舍不得走出屋的原因与它们有很大关系。我得对它们负责任,孤苦无望的日子是它们陪我一起度过来的,你对屋里做梦的女人有何感想?”
我半天没反应,我不知道在她面前,我的嘴怎么那么结巴;也不知道在她面前,我的思维怎么那么迟钝。
她指着女儿的三好奖状,又是满足的笑:“女儿聪明,乖巧,活泼;儿子调皮,淘气,但小小年纪懂礼貌。孩子们的爸爸去了外地为我们赚出这一片天,好让我们娘几个呆在屋里安然无恙。以前的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我这个屋里的女人很知足,只要些许的感动便掏心撕肺。还是我那句话,过去了,一切早已过去。我想以后的我会照顾好孩子们,还有他的猫狗,让他放下一万个心去工作!”
问及她空间的文字,她说闲暇时间唱歌,乱涂鸦。写出亲情,友情,爱情,只当回忆以前,孤芳自赏罢了。还有这三十年来的追求,理想,倾吐出来给自己的人生留个印证!问她还有心愿和憾事吗?
她除了笑还是笑:“后半生的幸福是前半生甜蜜的回忆!”
一年了,我心里的疑团终于在她这番话中解开,欣慰的同时倍感亲切,真是不枉此行!我说带上孩子们吃饭去,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喝酒!她说孩子们出去了,回来没迟早。干脆她为我做一顿她最拿手的饭,只当我是她远方归来的亲人吧!
二十分钟后,她盛上了一碗面。我接过一看,白的杏仁、黑的木耳、绿豆角,西红柿相互争映,色泽夺人。夹起一根面条,咸而不甜,红辣椒绿花椒麻辣搀和个半,不由得入味三分。她笑看我吃着,问我不错吧?
让她给我讲做的经过,她滔滔不绝:“和面的时候放进两个鸡蛋,这样面不粘。揉好后等五分钟。把西红柿、豆角、土豆、杏仁、葱蒜、花椒、生姜、辣椒这些蔬菜洗好凉干,用温水泡好木耳和黄花菜,先放在一边。炒好菜后,倒入开水,放进调料,再把面条下进锅。连同木耳黄菜菜一起沸煮,煎起来后,温火焖不到二分钟就熟了。
她说的心花怒放,我吃的津津有味,这顿饭特别香甜。
梦之屋,我明白你了,明白了你这个屋里的女人做着怎样的梦。等你的365天,我到今才晓得你在等谁,你在等他和孩子们。他们是你美好的未来,他们是你明天的希望。你曾有过的理想,追求、抱负,其实一直以来你没放弃过。失去的固然不少,但不足以证明你的生活失去阳光。你的日子依旧平静,你的内心波澜不惊,你的性格直叫风雨也温柔,更主要的是你的世界丰富充盈!
梦之屋,继续在你的屋里做梦吧,万事万物尽在你眼底,心底。等你的365天,相信几年后的今天,你会再次踏上出外的征程,放飞你所有的梦。你还会坐着飞机领略高空的惊险,因为有他,因为有孩子,因为有你那颗执著坚定的平常心,所以我相信一定能够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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