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某厂财务科周会计和吴出纳，两人一个短粗肥胖，一个细高瘦长。且周会计爱骂，吴出纳也爱闹。两人办公桌坐对面，没事的时候，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来。一来二去，两人无论谁先说话，都要先攀爷们——都称呼对方“儿子”。虽然二人从来谁也没有服过谁，尚从来也不为辩出个高低，但两人却似乎始终都自我感觉良好，似乎都以为自己就是胜者。

两个人在对面一坐就是五年，每天在一起都不停地骂，却也没分出个高低，——谁也不肯让对方占便宜，可谁也最终没有占上对方的便宜。两人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劲，都想找机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使对方驯服。

机会终于来了。年末，周会计忙着报销药费，吴出纳忙着清理各种出差旅费的报销。年年到这时，周会计和吴出纳都想做做手脚，钻空子捞一把。可今年两个人都想借机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看。果然，先是吴出纳拿出一沓子超支药费，提出让周会计给报销，遭到了周会计的拒绝。——周会计知道，吴出纳的闺女就在医院药房，那一沓药费都是假收据。后是周会计又想要报销一次“公出费”也同样被吴出纳给顶了回去。因为吴出纳也清楚那一定是周会计那不务正业的儿子没事出去游山玩水，却要占公家的便宜。这一下两个人可绞上了劲。两人都冲对方起誓：“我要能让你把旅费报成，我就叫你一声‘爹爹’”，“哼，我要能让你开假药费的阴谋得逞，我以后就认你做‘爸爸’”。

这以后，两人谁也不再提药费、车费了。

可刚过了两天，也就是两人起誓的第三天早晨，两人来到办公室后，各自从办公桌里拿出准备好的票据，摆弄起来，这时两人的心里又都同时像长了草，不时偷眼盯对方一眼。后来干脆两个人站起来伸手去抢对方手中的“赃物”。于是两个人扭到一起。当两个人同时看清对方手中的“赃物”上的名字时，都惊呆了——药费收据和旅差费报销单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王刚”，——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财务科长的儿子的名字。两个人愣怔了半天，才同时发出声来：“我的爷爷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