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脑前,看窗外渐渐湿了的地面,知道下雨了。幸好散步回来得快,要不,淋了!看着无声的大雨点逐渐变细,变稠,变得淅淅沥沥起来,我又怀念起久违的屋外的天空,可是眼见的只有小区那高楼规划出的四角的天空。我就干脆趴在窗台上,仔细地聆听起这雨来,雨的声音很大,似酣畅着决堤的思念,似淋漓着恣肆的思想,似痛快着山河的清唱,似哀啭了啼血的悲伤。不同的声部汇聚融合,声响就越大了,竟至哗哗啦啦起来,在四围的空间里更见得响了,还真有点进行曲的味道了!
穿过雨帘,思绪又开始行进了。
早上,散步到滨江路,远处的树木和房屋都浸泡在牛奶中,突然就觉得神秘起来。近处,柔柔的柳条儿得意地舒展着自己的手臂,轻浮地搭在苦竹斜伸过来的枝丫上,苦竹的新笋已经有一人多高了,依然利箭似的直指着天空,还有矮些的才刚刚破土,也是精神抖擞地蓄势待发,更有的才扒开嫩草和竹叶,露出毛尖一样的芽似的针似的脑袋,那股可以穿透一切的生长的力量,在我这个看惯了春天的人看来,也不由感动起来。于是,我努力昂首挺胸,夸张地将腰板打得溜直。我想,散步者是很少像我这样直背的吧,所以周遭投来的是诧异的目光。也许我走路的姿势有点滑稽吧,也无从考究的了。走了很远,觉得这样硬挺的腰板也实在有点累,于是我有意弯下来,谁知竟然比拉直腰板还要困难,我就在想,也难怪那些高高在上的昂首挺胸的人们是难以弯腰下视的了。苦竹对面是两颗白玉兰,厚厚的繁多的叶片,将几朵盛开的白花围在当间,如果不是那清幽的香气吸引了你的嗅觉,不见得你会发现它开了。那些晶莹温润的白色花瓣,只在叶间淡定着自己短暂的人生。哪像那紫藤萝和红彩云,光华着满枝头的花朵,聚着簇,垒着枝,非要抢过路人的眼。
四角的天空还是没有要停止哗啦的意思,我也就继续趴在窗台上,看着雨滴在院子里自在的跳舞,偶尔飞扬起来,又重重地摔落,碎玉一样地四处散落。这个时候是应该有风的,最好是大一点的风,可以让雨下得更加的飘扬,更加的如雾如尘,可是没有。我是不能要求天的,也要求不了,所以,也就这么遗憾地看着雨哗啦地线似地垂落。这时候雷锋塔下如何呢?那潜心多年的白素贞是否还会想到给断桥上的许仙送伞?好端端的人妖奇缘,许仙自爱他的妖精,白蛇自毁她的前程,关个法海何干?他偏偏要去背那个千古的骂名,想要拆掉几世的情缘,费尽心机地把白素贞压在了塔下,以为可以了却这段孽缘,可他哪里知道不单拆不掉两个世界的情缘,还招惹得世人生出了更多的遐想。鲁迅先生说雷锋塔是倒掉了的,我想,只要有这个法海,就一定有个什么塔的了,至于塔什么时候倒掉到是次要的了,有个塔又怎么样呢?也只能增加了更为坚韧的力量罢了。断桥依旧,人蛇的传说也依旧。这不停歇的雨,可是白素贞反叛的泪水?
雨,竟然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渐渐小了下来,电脑里场景音乐就更加悠扬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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