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作为一个20多年的老姑爷随着夫人给岳父拜年,实在是一件义不容辞的责任,当然也是没有一点新鲜感的了。因为去年五一刚刚回过这个家,那时见到的岳父大人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几乎话也说不了,连自己也不认识了,恐怕过了今年就不一定有明年了。因此,今年无论如何也是要完成这个任务的。
为了安排仅有的几天假期,已经事先做了必要的准备。在年三十和初一最热闹的日子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单位值班,这样初二以后的时间就可交给夫人支配了。
还不错,夫人开恩,初二没有走,全家陪着老娘一天,也算过年了。初三早晨一大早就开始了拜访岳父的行程。
路上风光:
初三可能不算什么春运高峰时间。尽管初二下午夫人已经到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咨询了车票的情况,并得到了非常沮丧的答复。但初三早晨居然也买到了本来意想的车票,而且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座位。看来是个好兆头。
下了火车,转乘长途汽车。为这个缘故,自己在火车出站口就大喊是否有到自己目的地的汽车。立即就有两个人应声。这一下放了心。
可是实际上只有一辆中巴车。而且车况肯定是不敢恭维的。因为在车上等了20分钟人员差不多的时候,居然车子就是不能发动了。老板动员了几个年轻的乘客下车推车。开始的时候,是向后推。共有四五个人使劲的推车,每次推行约20米左右,然后等到有了一点速度,就挂档,看是否可以着车。这样推了四次,每次都有一点着车的迹象,可是就是不能着车。而且,车的后面再也没有空间了,只能向前再推。第一次向前推,着车的迹象更明显一些。再一次推,终于着了,虽然我们在后面被喷了一身臭气,加上满身轻轻的细汗,也算终于松了一口气。到了车上,我们一致的要求给我们几个人减价。当然是不能答应的了。
等到坐下,我开玩笑说:“不着车还好说,别刹车失灵就好了”。惹得夫人一阵白眼。不过旁边的一个老人倒是嘻嘻哈哈的跟我说起了话。
这个老人是从吉林来的,已经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这是到比自己还原的另外一个城市看望自己的大儿子。还说起他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吉林,一个在这里。大儿子是接了自己的班,在铁路工作,这时我才明白,老人也穿了铁路制服。
还说,这个大儿子的孙子也四五岁了,很是可爱。自己可以免费乘坐一段火车。所以,趁这个时间去给儿子拜年。
到中午的时候,问老人是否要吃饭,老人说自己还是昨天晚上吃的饭,不过现在不饿。就是饿了,也要等到了儿子家,才能吃儿子准备的好饭。老人一脸的笑容,也感染了我们整个的车厢。
后来,半路上来一对夫妻,老板要求他们买票,可是人家就是说没有钱,看来老板也没有办法。可是,过了一会儿,人家两人就拿出了大中华香烟,就喷云吐雾起来。因为车里的空间小,自己也很是不习惯,看着人家的那幅模样,自己也只有忍了。等到半路,安排乘客下车方便的时候,问老板是否可以要求他们不要在车内抽烟。老板说:“车上禁止抽烟的大字这么亮,人家都不看,要车票都不给,我可不敢说。没准自己找一顿揍,大过年的不值得,忍了吧”。看来也只有自己再忍了。这一路上,二位的烟就一直没有停止。
终于自己到站了。本来车上的人员也不多,下车的人也就是四五个,是根本没有必要拥挤的。可是刚开车门,就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好像要上车的模样。那时我就在这个四五个人的队伍后面。亲眼看见,这个大汉的手伸到一个20多岁的女人上衣口袋里,一个漂亮的红色的翻盖手机就转移了物主。
下车来,悄悄捅了姑娘一下,姑娘会意,又指了一下那个男人。这恐怕就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赶紧离开。后面就是一阵子的吵嚷。
想到在电视里面看到的“镊子帮”,一周时间就可连续“镊”出来几百部手机,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还有就是贼不走单。如果被同伙发现自己的“罪行”,来上一刀子,这年就恐怕只有在医院过了。
回头跟夫人提起,夫人也感到害怕。赶紧搭上一个三轮跑了。
买年货:
现在的经济就是发展了。至少一件事可以一叶知秋:车上很少见到原来的大包小包的年货甚至大米白面了。自己也乐得轻闲,只是提了一个手包。到了城镇,找到一个超市。实在和城里没什么区别。夫人全权决定:烟、酒、糖、茶、蛋糕、反正也就是三五百元的东西,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至于价钱,好像也跟城市里,没有大的区别。
这样从超市出来,已经不再是两个“无业游民”的模样,而变成了十几个大包回家拜年的“姑娘姑爷”了。
磕头的感觉
虽然自己感觉,自己一直没什么出息,总有点无颜面见江东父老的心态。可岳父一家人可一直把自己当成“楷模”看待了:无论是作为教育后代的“榜样”,还是作为“文人”的“标竿”。自己也就只能努力的做的更像一些。
几乎全家出动,到门口迎接。首先拜望岳父,多亏了夫人年前安排的输液程序,岳父似乎比去年的状况倒好了一些,至少能够认识我是谁了。虽然话仍是不清楚。几个舅哥自然是一阵的寒暄。最热闹的还是晚辈的问候,一阵子的姑父还没有分清楚是谁,还有几个叫姑老爷的了。真的感觉自己怎么能不老呢。
晚一辈子的孩子们,最小的也20多岁了,已经丧失了获得压岁钱的资格,可是三个叫姑老爷的人,也就是4岁到11岁之间。先从小的开始,不磕头是不行的,可是还是很勉强,这个时候自然有两个大的又是示范,又是带头,地上放好了垫子,嗙嗙的听见了几声砸地的声音,三张崭新的钞票就飞了。
第一场酒宴
参加第一场正式酒宴的客人超过20人。岳父无论如何也不肯高座,只一个人在自己的屋里吃了。其他人也足足摆了三张桌子,还有几个侄女是站着吃的。
自己刚买回的酒派上了用场。自己是老姑爷了,还要维护老姑爷的面子,只要自己总量控制应该没有问题的。当然没有人可以让自己高喝。
三轮结束,能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能喝的也喝得差不多了。多是劝自己常回家看看,包括感谢自己对家里的经济支持,以及感谢自己帮助安装的土暖气等。自己听了当然也感到很欣慰。
轮到自己当然也要表现一下。
首先,和大舅哥认真的敬上一杯。尤其是前两年闹关节炎,身体明显的老态。也不再喝白酒,只能半杯啤酒代替。大舅哥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中枢神经,一生辛苦,在父亲身边,对父亲的照顾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然后,恭恭敬敬的敬上大嫂一杯,大嫂的一生就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的代表,用任劳任怨四个字形容,实在是贴贴的很。别的不说,就是准备这个正月的伙食,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更别说真的照顾岳父,看管孙子等具体的事务。
第三,和其他的几个哥哥,姐姐,嫂子一起喝了一杯,聊表心意。
夫人在一边,计算着总量,刚好不到三两,一切圆满。自己也感到热乎乎的了。等到酒席撤下,居然没有记起自己是否吃了什么菜,或者是否上了什么主食。
豆袍、渣粥、黏豆包
下午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了,麻将占了不少人,当然包括上场的和观战的。而自己是从来不参加的。
大舅哥为了照顾自己,就陪着下象棋。可是自己一直就不是对手。可以说是难得赢上一回。不过这次在几个后辈的观战下,居然赢了一局。可以说应该记在在家史簿上了。
晚饭前,大嫂咨询吃什么,自己当然是惯常的豆袍、渣粥、黏豆包。油炸的豆腐袍炖大白菜粉条,虽然和老娘的做法不一样,可是吃起来还有点乡间的味道。黏豆包是当年岳母的手艺,如今岳母过世后一定将手艺亲传给了大嫂,味道一点也没有走样,豆沙的口感舒服极了。尤其是渣粥,在柴火慢慢的熏陶下,不要加碱面也一样的粘稠。喝到肚里感到热乎乎的。实在是远远胜过任何酒宴。
家乡的变化
家里除了每个人都长大或者变老以外,还是有不小变化的。大堂里安装了分体空调机、厨房了配备了名牌电冰箱、原来只有一个灶眼的柴火炉子旁摆了一套液化气灶具、三个屋子里都有了彩电,当然大堂里的是新的,其他两个明显是二手旧货、新装的土暖气这几天也烧的热热的。一派暖哄哄的气氛。
大舅哥早就退休了。原来的单位说不上的是国有还是集体,一直也没有任何的退休金。加上最近几年的身体不好,更是感到寒冷。去年终于拿到了每月300多元的退休金,自己感觉病情也明显好了许多。笑容也多了不少。
叔伯小舅哥的生意也算红火。对明年的安排充满信心。顺便给自己出了几个问题,要求帮助解决。
大侄女一家子的小生意去年还赚了一些,准备今年再扩大一些营业范围。跟大致女女婿聊天,知道他们后年的目标是购买一辆轿车。当时,自己还劝人家为何不买一个微型双排小卡车。后来从大致女嘴里,才知道这是大侄女的策略:有个目标好努力奋斗,等有了钱,具体买什么那是以后的事。问到他们是否准备再要一个孩子时,没想到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就在农村,一个孩子的费用也超过20万元,实在难的很。这一个就够了。他们还给唯一的孩子上了保险,说城里人的生活要保险的多。趁着自己有一定实力,给孩子买一个保险,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看来,确实是观念变了,这一家子的日子蛮有奔头。
离开:
两天的功夫眨眼就过去了,自己初六还要上班。
离开的一切事务都是不用自己操心的。例行的事情就是陪着岳父座一会儿,邀请老人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到自己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当然回答也总是否定的。然后给老爷子几百元钱,想去年因为岳父糊涂的现实,把钱全部换成五元一张的,今年看来还算清楚,老爷子明白百元的钞票好保管。当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与大舅哥大嫂话别,自然是要求自己抽空多回来。
孩子们已经没有了多少新鲜感,话别的气氛已不能与放爆竹的吸引力相比。自己也就匆匆的上车走了。
等到再转车才知道,原来回家时带的一个小手包,如今变成了两个大大的、重重的提包。暂且不管里面的内容,只能卖力气带回去吧。
回到自己的家,看到里面的内容,也一点不吃惊:二十斤玉米渣子,五六个黏豆包,一包炒花生米,一包油炸豆腐袍。
晚上的饭就省事了――热一下就够了。还是那个口味的渣粥,还是那个口味的豆袍,还是那个口味的黏豆包。
只是吃这些食物的人,再也没有当年的年轻,再也没有当年的心态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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