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长大了

女儿长大了。想到这个问题不是因为翻阅了她的日历年龄，而是缘于我对她在成长的不同阶段说过的几句话的联想。

一句是“妈妈是个胖猪猪，爸爸是个瘦猴猴，我是个心肝肝”。因为她的确还是“小时候”，父母对她的昵称她会记在心里，她对父母也主要是外在观察，这句话带着亲昵的语气和心境，没有什么深意。

一句是“两个最可笑”。一天我和老伴拌嘴，女儿听见我骂了她妈一句“没眼光”时，忽然哈哈大笑，接着就冒出一句：“听到妈妈骂爸爸‘没文化’的时候最可笑；听到爸爸骂妈妈‘没眼光’的时候最可笑”。爸爸当过记者，说没文化自是有些偏激。妈妈的确没有多少文化，但她的眼光，女儿打心眼里佩服。我是个大撒手，家里的事从来不管不问，一切都由她作主。买房，她买到了最好的地方，小区被市民称为“人居旺区”。装修时我就没到过现场，完工后一看，搞得素雅清爽而不失富贵，各房间各具特色，人人赞美。她买衣服很讲究很挑剔，买一件是一件。偶见她穿出一件衣服怪新颖，我问“哪天买的？”回答常常不是“去年”，就是“前年”。女儿则每每用欣赏的眼光默默地看着妈妈。从随便哪件事中都能看出她的眼光来。女儿开始认知父母，已经能概括出我们内在的东西，并能画龙点睛地表述出来，真的是长大了。

但是真正让我感觉她长大了的，还是她惹得我很恼怒、心里也很难过的一句气话：“我长大以后，心里先有妈妈，才会再考虑别人，包括你！”这句话有个由头。她舅舅是个开出租汽车的。一次发现她和一个男生边走边聊，就给她妈打电话，说她下学不快回来，在路上和一个男生说说笑笑的，多不好。她妈一听也急了，等她一进门就把她骂了几句。后来知道是她舅舅告的密，就一直耿耿于怀。一天晚上她舅舅打电话给我，说他到我家来，让我备些酒菜一起喝一杯。女儿一听就生气，说舅舅进来她就躲自己房里不出来。我听后就进行正面教育，谁知刚开口，她就抱怨开来，说她舅舅不信任她、侮辱她，而我一天就只会讲大道理，紧接着就说出了那句话。自她十岁以后我就没有再打过她，听了这句话，我气得发抖，都想顺手给她一巴掌。事后我想，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上小学那几年，她妈天天守候在跟前辅导作业，就是不会辅导，也静静地陪她，还安排她学英语、学二胡。精心调剂一日三餐，知疼着热，虽没说过多少话，却默默地做了十几年。而我，从不下厨房，生活上自是没有操过心，就是关心她，也还真如她说的那样，时常讲些“大道理”。女儿有她的思想，是从点点滴滴中悟出来的，想想我也无可辩驳。

她妈劝我说得抓紧疼女儿，父母有疼心，儿女才有爱心，女儿明年就要高考了，之后就是几年大学，紧接着又嫁了人，成了人家的人，那时想疼都疼不上了。结合女儿对我的埋怨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又哪能怪得女儿想到成人之后首先要感激的是她的养育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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