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血缘·至亲胭魂殇

发表于-2007年05月12日 下午6:51评论-1条

有些至亲的关系,并不因为血液的象征。

——题记

小的时候,他受奶奶的嘱咐照顾我。于是每天还没有睡醒,就被他摇着:“小妹,起床啦!咱们去玩喽!”于是我才摩磨蹭蹭地起来。每天起床后,我总是用一个沾了酱油的鸡蛋,就着吃下一碗粥。他看我吃鸡蛋的时候总是有筷子敲敲自己的碗沿,指着鸡蛋说:“你看,你有鸡蛋吃,我只有白粥,怎么办的?”每每这时,我总是很大方地把装鸡蛋的碟子推到他面前,很认真地说:“我和你一起吃吧!”他笑着沾一些碎在碟底的鸡蛋,煞有介事地放进嘴里,砸咂嘴,说:“哇!好香!”等我再叫他吃时,他就会三下五除二喝完粥,说:“好饱啦!”

等我吃完早餐,他就往肩上搭一条手帕,带我四处晃悠。去小合里捉鱼,到草丛里捉蚱蜢,或者到学校里晃,让我蹲在别人的教师外面听老师讲课。他认识好多人呢!学校里的人见了他都跟他打招呼,他也乐呵呵地和别人聊天。到中午的时候,他就会和我到菜市场里买条鱼,买点肉回家给奶奶做饭。他跟菜市场里的人也混得老熟,以至于在每个摊档走过都要打个招呼。卖糖果的阿姨们见了我都笑眯眯地唤我过去,有时候还会塞给我几粒糖果或者一包饼干。每到这时,他就会给我两角钱,让我去给阿姨们。他说:“不可以随便要人家的东西。”现在想起来,这个是我第一个学到的道理了吧!

那个时候流行5分钱一个的玻璃球,邻家的哥哥用那些球来赌博,还流行5分钱一支的蛋奶棒。因此,每天早晨,他都从奶奶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角钱,5分钱给我买蛋奶棒,5分钱给他去买玻璃球和邻家哥哥赌博。可是每次我都能从他那里拿到两支蛋奶棒。

到我可以上学时,爸爸妈妈回来接我。那个时候有小车呢,我多么兴奋可以坐车呀!可是,当我明白是要离开他的时候,我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哭得声音嘶哑。然后我发现,他也哭了,两滴清亮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

已经忘了后来是怎样肯上车的了,只记得车上有一大堆糖果,有平日里我爱吃的小吃,还有一口袋的玻璃球,还有他那句话:“小妹乖,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你要乖麻药听爸爸妈妈的话……”

搬家以后,他不常来。我原本以为,他要和邻家的哥哥玩玻璃球,要照顾家里的大花猫和那窝兔子,还要喂那群会飞上屋顶的信鸽,所以没时间来。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悲哀地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我错了,他来到我家时爸爸那厌恶的眼神,奶奶的眼泪,还有妈妈对爸爸的不满,责怪爸爸对他的恶劣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他开始沉默。

当那张血癌的诊断书发下来,一切都改变了。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当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突然从睡梦中醒过来,看见我,咧开嘴笑了。他的力气小得连说话也吃力,他说:“小妹,你来啦!刚刚我就想你会来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他又挣扎着坐起来,从床头柜里抽出一袋芒果,说:“人家拿来的,我知道你爱吃,特地留了呢!来来来,咱们一块吃。”我的到来使他像小孩子一样高兴。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滴在手里不怎么新鲜的芒果上。我埋头使劲吃苹果。那天,他破例吃下一碗饭和一碗汤。

那个时候面临小学毕业考,那一次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左哥哥的车前往他家乡的祠堂,我没有哭。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理解那句话:“小妹,他……不在了……”当我看见骨灰盒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没有哭。当祠堂里的人哭成一片时,我还是木偶一样穿上孝衣。晚上11点半,哥哥把我带到他的骨灰盒前时,他说:“小妹,给他烧柱香吧,他生前最疼你了。”我终于理解,他不在了,真的不在了。眼泪排山倒海地袭来,我蹲下来哭了,撕心裂肺:“爷爷……”

是的,他是我爸爸的继父,我最最亲爱的爷爷。养有一只叫孙悟空的猫,有一群咕咕叫的信鸽,有一窝整天乱蹿的兔子,曾任金垌中学的校长,享年77岁。

爷爷,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是否会看见我,听见我说“我想你”?你独自在那个地方过地好吗?我相信,你会在云上一如既往地爱我……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7-5-12 18:52:2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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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一碗凉茶点评:

平实的文字记录着一份深厚的情谊。
虽然与血缘无关,但是在作者心里,他就是至亲之人。

文章评论共[1]个
思空徒-评论

感人!没有失去亲人的经历,是不理解其伤痛和无奈的。
  【胭魂殇 回复】:呵呵,希望你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吧``` [2007-5-13 15:31:22]at:2007年05月12日 晚上1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