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末，天气终于不再闷热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打开，探出一张美丽的脸，朱唇轻启，“这儿的风景很不错！”

“盈盈，你把窗户打开干什么？”房内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没什么。我想看看风景嘛！”水盈盈美目流盼，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忽然，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院落，便回头问夫君，“那个小院子是干什么的？”骆青枫慢慢地走过来，说：“什么院子啊？”“就是那边那个——种了一棵很大的树的！”骆青枫走至窗前，顺着水盈盈的手指望过去。那是喻秋堂中一个既偏僻又陋小的的院子。整个院子除了一棵巨大的树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风从茂密无隙的叶子穿过，摇晃着几片叶子，像是一曲诡异的灵歌。

“那棵树也太大了吧！好多叶子哦。黑黑的，怪怪的，晚上会不会好恐怖哦？”水盈盈自言自语。骆青枫脸色一变，拉开妻子，关上了窗户。“青枫，你怎么了？”水盈盈有些奇怪地问。骆青枫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要去看那个院子了——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他转过身，背对着妻子，沉思。水盈盈是天下首富的二女儿，昨天才进喻秋堂的门。他怎么能让她受伤？想到这里，骆青枫又转过身来，刚想说什么却被水盈盈抢先道：“可你还没告诉我那个院子是干什么的呢？它那么破旧，跟这个富丽堂皇的喻秋堂一点也不搭调，该不会是……”水盈盈忽然兴奋地笑，她说，“那个院子该不会和我家的骨井一样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吧？是不是那棵树有什么故事？一定是了，所以你们骆家的人才会把它留下来！”骆青枫忙道：“不是！”水盈盈一怔。骆青枫叹了口气，拉过水盈盈的手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他道：“盈盈，别想了！我们在一起要好好地过一辈子好不好？”水盈盈点点头。“那……你答应我，千万不要走近那个院子。”“为什么？”水盈盈疑惑地问。“没有为什么。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骆青枫看着妻子的眼睛。水盈盈见丈夫的口气这么严肃，点点头。“这才乖。”骆青枫见她点头，心中一动，捧起她的脸，深情地吻下去。

婚礼的喜庆气息延续了几天。第六天下午，水盈盈送走最后的客人——她的家人以后，在丫鬟水袖的陪同下回到了房间。

水盈盈伸了个懒腰，娇声道：“好累呀。”水袖禁不住笑着说：“小姐，都嫁人了还是从前的样子，将来怎么做娘啊？”“谁要做娘啊？”水盈盈脸上一红，却又想起丈夫来。她这才察觉到，今天下午已经好几个时辰没见过骆青枫了。她起身走至窗前，丫鬟还在唠叨：“怎么能不做娘亲呢？大小姐就快生小娃娃了，过两年二小姐也要出嫁，你们将来啊都是要做娘亲的。”水袖说着，见水盈盈站在窗前四处张望，心知小姐在想姑爷，便笑了笑不再言语。

水盈盈仗着自己的住处是喻秋堂最高的阁楼，倚窗寻找丈夫的影子，却不知只看到一些下人在收拾喜宴后的狼籍。“去哪儿了？”她小声嘀咕。忽然，她眼角余光触到一个破旧的院子，水盈盈微微吃了一惊：身穿白色衣衫的骆青枫在一棵大得出奇的树下持剑而立。这不是他叫自己不要接近的那个院子吗？他怎么一个人在那儿？只见骆青枫手持三尺青锋，凝视着眼前粗大的树干。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头顶的浓密叶子在轻轻抖动，在傍晚显得怪异无比。

“他在干什么？”水盈盈大起疑心。她不由自主地去看那棵大树。那树全身漆黑，似乎连叶子都是黑色的。树干奇大，黑黝黝的，像恶魔张开的一张大嘴。看着看着，她就真的觉得那棵树有灵性似的。似乎正有一个人奋力从大树中挣扎出来，跟她说话。渐渐地，大树根部清晰了。一个人影形状的东西飘；了出来，扑向水盈盈面前。水盈盈瞪大了眼睛，那人影过来了，竟是一张骆青枫的脸！“啊！”水盈盈尖叫一声，立刻转身，把水袖吓了一大跳。

“小姐，你怎么了？”水袖大惊。“幻觉！一定是幻觉！”水盈盈拍着胸口安慰自己。“袖儿，把窗户关上！”水盈盈起身离开了窗户。她没有看见，院子里，骆青枫一剑刺进黑树树干。水袖手忙脚乱地关了窗户，然后走到水盈盈身边，问：“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水盈盈深吸一口气，道：“去把三妹给我的镇魂散拿来。”

“是。”

二

是夜，红烛微晃，映着水盈盈美丽的脸。她的眼里一片忧愁，看不见昔日的俏皮和娇媚。

“盈盈。”房门被推开，骆青枫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妻子的身子。他的心在微微颤抖。他怕，他怕失去怀里的这个人，他心爱的娘子。他一定要护她周全。水盈盈任由他抱着，眼神忽地闪烁，但却没有说一句话。骆青枫问道：“盈盈，你怎么了？”水盈盈转头望着他，还是没有说话。“盈盈，你没事吧？”骆青枫的心揪了起来。

“青枫，你爱我吗？”水盈盈轻声问。“傻瓜，我当然爱。”骆青枫揉揉她的头发。“那你告诉我，你今天一个下午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你去了那个院子对不对？”水盈盈急切地说，“我看见你了！你不是叫我不要去吗，你为什么又要去那里呢？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骆青枫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看着水盈盈的眼睛，道：“你……你看见什么了吗？”水盈盈心里豁然，那个院子果然有什么古怪。她道：“是，我看见了。青枫，你不是说你爱我吗？那你告诉我，那个院子、那棵树到底有什么古怪？你不要瞒我。”

“唉。”骆青枫长叹一声，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他盯着眼前摇曳的红烛，面色惨白，毫无生气。水盈盈伸手触摸丈夫的脸庞，眼神充满哀怨。她道：“你不想告诉我吗？”骆青枫默默地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说：“盈盈，你不要再问了。你只要记住：那个院子、那棵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接着他抬头望向窗户，自言自语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绝不会。”

水盈盈无奈又心痛地闭上了眼睛。窗外月光皎洁，黑色的树在苍穹下散发着它独有的魔力。它似乎听到了房间里夫妻俩的谈话，诡异地冷笑。

我要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女人。

骆青枫心一痛，他的脑子里混进了奇怪的声音。是谁？是谁在说话？他的瞳孔霍然睁大：是它！

三

夜已三更。

在床上躺着的骆青枫确定妻子已经睡着之后，轻轻地跳下床，拿了自己的剑披衣出门。它的力量越来越强，而且已经危及到盈盈，这是多么可怕的事！骆青枫在夜风中深吸一口气，他不能让它这样下去！

起床，披衣，拿出衣柜里一把绣花针，水盈盈也跟着骆青枫出了门。她避开巡逻的弟子，绕了几个弯后终于找到了那个破旧院子的门。

水盈盈从门外偷偷望进去，既然看到骆青枫在疯狂地砍那棵大树。黑树树干伸出巨大的枝条在空中舞动。它，它不是痛，是在笑！水盈盈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跃进了院子。“青枫！”她朝丈夫喊了一正，扬手朝空中那些枝条打出了几枚绣花针。可是，枝条像透明般的，绣花针从中没有任何阻碍地穿了过去。水盈盈立即明了：这些枝条是幻像，只有喝了三妹调制的镇魂散的她才看得见。

“盈盈，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骆青枫见妻子到来，又急又气。水盈盈“哼”了一声，瞪着那棵黑树冷冷道：“我是来帮你的，为什么要走？”接着她向前一步，对那黑树道：“树妖，本姑娘不怕你。有本事就现出原形！”骆青枫拉住她的手，使劲朝院外奔去，口中不停地喊：“快走！这里危险！”水盈盈用力挣脱自己的手，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要我走？我是你妻子就应该和你共进退！”“盈盈，你听我的快点离开！它不敢伤我的你放心！”骆青枫又去牵她的手。

忽然，那黑树全身震动起来，在月光下凄厉又恐怖。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哥哥，她好可爱！你真幸福。”骆、水二人齐齐变色，那……那分明就是骆青枫的的声音！水盈盈无比震惊地看着拉着自己的手的骆青枫，可他也是极其痛苦和恐怖的表情。骆青枫霍然转身，望着那黑树，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让你伤害盈盈的！”“哈哈哈……”黑树又发出了骆青枫的声音，“哥哥，你放心，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呢？”

“死树妖，你给我闭嘴！”水盈盈又一挥手，数十枚绣花针齐齐钉在树干上。黑树叫了一声，骆青枫竟也按住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呻吟了起来。水盈盈还未反应过来，她的腰已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揽住，狠狠地抛向空中。“盈盈！”骆青枫大喊一声，飞身而起抓住了水盈盈的手，右手长剑发出淡淡的光芒，斩向那虚无的手。黑树一痛，放开了水盈盈。骆青枫拉着水盈盈跃回了地面。与此同时，院外响起了脚步声。转眼已进来十几个人，为首的老人正是骆青枫的父亲，喻秋堂的掌门骆逸。

奇怪的是，黑树见骆逸进来后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仿佛它本身只是一棵平平常常的大树。骆逸怒视黑树许久，转而望向相互搀扶的骆水二人。骆青枫用剑支撑着身体，汗水从额头溢出。他的手还紧紧握住水盈盈。水盈盈却是已快哭出来了。骆逸问道：“青枫，你没事吧？”骆青枫勉强直起身子，虚弱地回答：“没事，爹。我们先回去了。”

水盈盈扶着丈夫一步一步走回房间，还不时回头看一眼院子里的黑树。她没有注意到骆青枫的手腕被利器华开一道口子，流出些鲜血后又迅速愈合，可那鲜血已变成了绿色！

四

“那棵树里面的是我弟弟。”“你弟弟是树妖？”“不，它只是被封印在了里面。”“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我弟弟共一个身体，因为它寄生在我的身体里面。爹找来高人将它强行取出——那竟是我身体里的一个肉瘤。”“啊……”“爹……把那肉瘤剁碎后便埋葬了它。可是它的魂魄并没有消散，在怨气的催生下变得越来越强大。它在喻秋堂四处做恶——报复我们这些无情的家人！……后来，爹为了彻底制住它，便去求武陵的神韶天宫帮忙。他们派出玉蝶宫三男两女收了弟弟的魂魄，又在原来埋葬肉瘤的地方催生了一棵树将其封印。他们说这棵树和我是一体。我可以伤害树但别人不能，否则我就要承受和弟弟一样的痛苦。而且如果弟弟伤害我那便是伤害它自己，我身体上的痛会在它身上一一体现。总之，我就是占了这份不被它伤害的便宜才活到今天的。”

“那现在它……”“成亲那天，喻秋堂汇集了许多的高手，不知怎地竟破坏了封印，我想也许是弟弟受不了我的幸福吧。我去和它谈判，可它……拿你来威胁我……”“……”“盈盈，它喜欢你，怎么办？它喜欢你，怎么办？”“那……我们去找玉蝶宫的人啊！”“没用的。武陵的神韶天宫和我们中原武林向来就鲜有来往。近段时间他们内部政变，听说即将易主——他们是不可能出天宫来帮我们的。”“那怎么办？这样吧，我去找大姐和三妹来帮我们……”“盈盈，这不是外人能帮得了的。这是我们骆家人的惩罚，是弟弟与我之间的仇恨，是弟弟与爹之间的恩怨……”“青枫！”“看吧，无论是谁，做了亏心事都是要受惩罚的。任何事情都有它相应的代价。”

“不过，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盈盈。”骆青枫打开窗户，看向那棵埋葬他弟弟的黑树，眼神忽然冰冷起来。

你有没有看见，复仇的手在悄悄蔓延。

五

接下来的日子里，骆青枫对水盈盈越来越冷淡。他经常冰着一张脸不说话，或是半夜起床站到窗户边上，神情呆滞，不发一语。水盈盈只得在被窝里看着他的背影叹气。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渐渐凉了。如果日子还是这样过下去的话，她会向娘家求救的。

这天夜里，骆青枫又木偶般起床。不过这次他不是站在窗前，而是直接走出房间去了。水盈盈察觉到后，不禁心生疑虑。她担心再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于是又跟了出去。果然，骆青枫又去了那个院子。水盈盈胆战心惊地跟着去，躲在门外，悄悄探出一只眼睛。她不知道骆青枫要干什么，又要跟他弟弟谈判吗？那棵黑色的大树在晚上显得极其阴森起来。

可是，力气法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眼神木木的。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忽然，水盈盈看见一个淡淡的人影，朝黑树走去。水盈盈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看见那黑树也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是……那是骆青枫！不，那是他弟弟！黑色的影子仿佛看到了门外的水盈盈，竟朝她诡异地笑了一下。水盈盈仿佛听到他在说话——我好想你啊。

“啊——”水盈盈惊恐地尖叫起来，拔腿就往回跑。叫声惊动了喻秋堂的人，立刻有弟子拿着火把奔向这边。水盈盈突然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是骆青枫。“青枫……”水盈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骆青枫朝她微微一笑，抱住了她，轻轻地说：“盈盈，我好想你啊。”水盈盈的脑袋“轰”地炸开了，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水盈盈奋力挤出他的怀抱，欲飞身逃走，却被他一把揽住打横抱了起来。骆青枫脚步飞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却微笑地对怀里的人说：“盈盈，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吗？”

“啊！救命！救命啊……”水盈盈尖叫，眼泪流了出来，身体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转眼之间，她就被骆青枫抱回了房间。水盈盈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再也无法上来。骆青枫霸道而又不失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身上，水盈盈的意识浑浊，竟昏了过去。

六

水袖端着一盘糕点推开了小姐的房门。一进房间她便看到水盈盈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有光线射入，她抬头，见到水袖，疯狂地跑过去拉扯丫鬟的衣服。“袖儿，我要回家！青枫不是青枫，是他弟弟，是魔鬼！你救我，你救我出去！你去找姐姐和妹妹！你救我！我要回家……”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水袖手里的糕点散乱了一地。看见水盈盈疯狂的样子她手足无措。“小姐，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水盈盈使劲抓住她的手道：“青枫变了！他不是那个青枫！所以你要救我出去！我要回家！你要救我……”“救……救你……我……”水袖又慌又急又担心，看见小姐失常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忽然，水盈盈不动了。她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看着水袖的身后。丫鬟回头，只见骆青枫出现在房间里。“姑爷，小姐她……”“她只是昨天晚上受了刺激。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她。你先出去吧！”“……是……”水袖轻轻挣脱自己的手。水盈盈看着渐露微笑的骆青枫，连抖都不敢再抖一下，只是慢慢地后退，后退。水袖回头看了一眼骆青枫，却被他唇角冰冷的笑容给吓得打了个冷颤。她快步走了出去。

骆青枫看了一眼出去的丫鬟，冷笑一声，然后走到水盈盈身边轻轻拥抱她。她会只是他一个人的。

次日，水袖的尸体从井里打捞上来。一向谨慎小心的丫鬟竟失足掉进了井里，真是可惜。骆青枫命人修书一封连同水袖的骨灰一起送回凌波山庄。

十几天后，骆逸不幸暴毙。喻秋堂由骆青枫接手管理。他处事果决，为带些心狠手辣，令所有弟子心服口服。

后来，听说某一个晚上骆夫人跑到一棵大树下哭了一个晚上，让骆青枫又心急又心痛。

再后来，听说骆夫人疯了。水家大小赶往喻秋堂，只见到一个神情憔悴的骆青枫和一个意识模糊的水盈盈。水家其他两位小姐抱着骆夫人大哭一场，又在整个喻秋堂搜寻了一遍，却依旧没找出让水盈盈疯的原因是什么。

后来的后来，由于水盈盈一直没有生育，骆青枫又纳了好几个妾。

不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是很爱她的。

七

金樽美酒，美味佳肴。仙乐艳舞，美女如云。

八个美丽的女人侍侯着坐在高堂上的骆青枫。堂下十二个舞姬正舞着她们最艳丽的回转。水盈盈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门口。“夫人又回来了！”丫鬟们说。水盈盈时不时就要搞一次失踪，说是要去找自己的丈夫。不过无论她怎样走，都会转回骆青枫的身边。她跌跌撞撞地从舞姬们身边走过，走到骆青枫脚边坐下，抱着他的脚就开始休息，不说一句话。

骆青枫看着脚边的水盈盈，淡淡地微笑。





“我究竟是你的女人呢还是那个人的妻子？”水盈盈经常这样问骆青枫。

有时候骆青枫不理睬她，但更多的时候是抱着她在星辉下聊天。

聊一些琐事，很安静的话题。

当然，骆青枫有时也会带她去喻秋堂的一棵黑树下转转。这时，水盈盈的神智就会少有的正常起来。

“青枫，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差点就摔了一个茶杯吗？”

“记得啊，你说过太多遍了。”

“可是我当时没有摔成，现在好想多摔几个。”

“好啊。只要盈盈喜欢，我就买回一堆茶杯来让你摔。”

“就像以前那样摔得那么开心？”

“也像以前那样过得那么幸福。”

“青枫，你真好。”

“傻瓜，我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