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章之前我没有一点的构思,只是因为今天期中考试考完了,而爸爸妈妈又吵架了,为的还是家里那一本念不透的经。妈妈今天又哭了,在那时,我想起了去世还未满一年的外公。
以我现在的能力无法写出外公和外婆的十分之一,但我现在只能说,在外公未去世之前,我对外公最深的记忆应该是,每年大年初二的时候,去外公家,外公站在门前,会笑着用一口正宗的四川话说:“呦,婧婧回来啦!”,而姥姥总是笑着说:“看丫头瘦的,狼见了都哭!”其实我对外公和外婆的记忆十分模糊,因为以前几乎没有回去过,包括寒暑假,在奶奶家呆着都不会想到去姥姥家。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悔没有回去多陪陪他们。
我对外公的了解只有一点点,外公是当年来新疆的兵,都三十岁了还没老婆,而姥姥是上面的干部给介绍的,比外公小了二十多岁,可以看出来,外婆不喜欢外公,但是他们总是配合的很默契,从不让我们看出来。而在我记忆里,外公是一个瘦瘦的小小的老头,脸上皱纹很多,眼睛小小的,但很亮;耳朵一点都不好使,说话必须用很大的声音说。也许外公就因为这个性格很孤僻吧。
外公和外婆自己一共5个女儿,然后又从老家带回来一个几岁的大舅,加上一个自己的儿子,一共要养7个孩子,那时候一个月外公的工资是36·5,而外婆的工资是30整,加起来就只有66·5元养活这7个孩子,我无法想象那是多么难的生活。那时候因为没钱,我大姨妈上完初中就不上了,三姨妈也只上完小学就和我大姨妈一起去工作养活家,包括交我大舅,我妈,我四姨小姨和舅舅的学费。我记得我外公说过,让我好好学习,因为他没有看见他自己的这些丫头们上大学,因为没钱,觉得对不起她们,他想看我们这几个丫头拿上大学通知书,可我现在单单只上到高二,没有满足他的心愿。也许,这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吧。
我妈妈他们再大一点,我大舅也工作了,在新疆奎屯的车床厂当车间工人,当时我妈妈要考大学了,外公特别高兴,可是我妈没考上,但说什么都不考了,因为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要上学,但是学费已经涨了,如果重读会掏很多的钱。我听妈妈说姥姥当年哭了,很伤心的,因为我妈很聪明,是读书的料,可是家里没钱,没有办法读书。
后来,四姨考到了石河子的电大,去了和田嫁给了我现在的四姨夫,我小姨去乌鲁木齐嫁了我小姨夫然后一起也去了奎屯创业,三姨和大姨妈都留在了团场,但不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外公外婆住连里,而大姨妈去了团里和大姨夫结婚,三姨在连里,但丈夫很不好,很不安分。所以三姨不经常回家。
外公和外婆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默默的留在那里,外公六十多岁了,还在放牛放羊,外婆40多岁还在拾棉花。并不是孩子不孝顺,而是都在就自己的业,无法给他们太多。
起早贪黑的工作并没有让外公和外婆多什么怨言,他们还是这样劳作着,什么都不说。
记得我小时候经常的哭,而且我不愿意在姥姥家睡觉,朦朦胧胧的记得有一年半夜了在姥姥家吵着要回奶奶家睡觉,奶奶家离姥姥家有快10公里的路,姥姥无奈之下让小舅舅送我回去了。隐约的我听见了姥姥说:“这丫头不是我们李家的人···”
当时并没有想的太多,只是觉得我姓胡,就应该是胡家的人,但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幼稚。那次可能真的伤了外婆和外公的心···
再后来大一点了,虽然不再说什么回去,但终究不喜欢在姥姥家睡,而且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半夜总会被惊醒,一般都是我、妈妈和姥姥一起睡,妈妈原来睡觉很死,半夜我醒以后姥姥总会跟着醒,然后抱着我,给我讲故事,一直到我再睡着。现在想想,其实外婆的怀里真的很温暖。要不然,我为什么那么安稳的就睡着?
再后来,爸爸和妈妈去了奎屯,爸爸开半挂,妈妈在家带我,那年我大概9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爸爸和妈妈吵架了,爸爸要和妈妈离婚,给姥姥说了很多话,听我妹妹说姥姥气的在家天天掉泪。爸爸让我和妈妈滚,妈妈就带着我出去了,住在学校前面的一个旅馆里。三天,爸爸没有找到妈妈,但找到我了,在学校里,把我带回了家。那是年龄真的很小,所以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觉得妈妈会回来。我在家等妈妈,等啊等,然后等来的只有妈妈给我说再见的电话。我和爸爸半夜出去找妈妈,找到好晚都没找到。后来,我们在回家的路上碰见妈妈和小邢阿姨在一起,我和爸爸才把妈妈接回来。那时,我和爸爸妈妈回奶奶和姥姥家的时候,奶奶给妈妈说了一堆大道理,而姥姥只是抱着我说:“孩儿,吓着了吧?别怕!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而外公说:“婧婧要赶紧长大啊,这样遇到这样的事才不会害怕。”
其实,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我很安心。我记得那天是从事情发生到最后共5天里面我睡的最安稳的一天。因为我知道,姥姥在抱着我,不会扔了我。
其实在潜意识里我还是不喜欢姥姥,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次姥姥说的话都让我特别安心。从那时开始,我们这个家才安宁了不少。直到去年夏天。
其实那天看似很平静,上午我上课,晚上回来。爸爸在楼下打牌,妈妈在上面看电视,我在为第二天的化学小测发愁。然后就听妈妈小灵通响了,妈妈接起来,听了一下,然后啊了一声,开始穿衣服。挂了电话,我好奇的从房子里出来,然后问妈怎么了?妈妈说:“外公被摩托车撞了。”
从语气中我听不出来什么,我以为单纯只是外公被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事,毕竟外公刚刚过过八十岁大寿,妈妈的姊妹们又凑钱给外公外婆添了个新房子,外公高兴的每天都去看,可能是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吧,外公身体一直很好,最多被伤个腿就差不多了。于是我打了个哈欠继续背拗口的化学。第一天白天,妈妈没回来,只是给我留了点钱让我中午吃饭,而晚上快两点了,妈妈还是没回来。我以为妈妈是在和外公外婆还有姨姨姨妈慢聊天,毕竟很久都没有聚到一起了。可是第二天妈妈还是没回来,第三天还是没有,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外公伤到内脏了?严重吗?到第四天,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发现门保险是被卸掉的。我知道妈妈他们回来了。门口好几双鞋子,一看是在乌鲁木齐的姐姐和和田的妹妹还有姨姨们,妈妈笑着说,回来啦!我说恩。她说你化学考怎么样?我说还行,反正及格了。
但是只是一连串的平常的对话,我转头看着我姐姐,好久没见了,我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然后是四妹,也笑着过来了。透过四妹我看见了我四姨夫左胳膊上的黑布,那是人去世是家里人带的。我吃惊的看着妈妈,妈妈转过头笑着说:“婧,你外公今天早晨去世了···”我还是愣的看着妈妈,妈妈眼睛一红开始转头切菜,而姐姐低下头,也开始流泪。
但是当时我觉得有点可笑,我看着没有带黑布的四妹,她也说:“姐,不是假的,是今天早晨···”
真的,我当时真完全傻了,脑子真的是什么都没想,只是消化着这个讯息
外公去世了?
外公真的去世了!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多难过,毕竟姥姥和姥爷没有带过我,感情不会有很深,但真真正正看见那个像是睡着的外公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他,然后开始后悔为什么在外公生前没有好好的和外公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后悔为什么自己因为不喜欢外婆家而不经常去,为什么外公八十大寿自己因为小测而不去?
太多的原因造成自己太过于后悔,但世界上真的没有卖后悔药的。
突然觉得我欠他们的太多了,已经还不完了。
现在也许还不是结局。
我和妈妈现在经常往姥姥家跑,姥姥家已经搬进了新房子,很干净也整齐。只是姥姥的话少了,笑也少了。
也许当人们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懂珍惜,就这个道理吧!
可我现在呢?没有可以珍惜的,也无法去珍惜。我只有补偿姥姥。
但该如何去补偿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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