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丫是我的初中同学兼好友。母亲也知道。“毛丫”这一绰号缘于她头上那黄而自然卷的头发和瘦骨嶙峋就像树杈一样的体形,并且也一直这样称呼她。十年来我和毛丫总是借着电话你一句,你现在的收入如何?我一句:抽空来大城市见识见识。一问一答续着我们近15年的友谊,直到最近,我发现毛丫得了职业病。
有天,母亲打来电话(这是很少有的,因为节俭)说是有些事要讲。母亲从我一个高中同学喜子那里得知,毛丫的老公是喜子的上司,也就是总经理时,她老人家就自个去找毛丫,准备走后门,给在毛丫老公公司上班的表妹换个岗位。据母亲讲,见面的时候毛丫很是热情,阿姨长阿姨短的,很认真地询问并记下了表妹的详细情况,并保证等银川开会的老公一回来马上给办。可半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于是想让我出面。尽管不想开口求人,可买房子困难的时候,大姨是帮过我的啊。硬着头皮冲上去了,再说,毛丫可是姐妹啊,况且只是给表妹换个工种,不是什么升职加薪的高要求!说服自己后,我打通了毛丫家的电话。
当我说明来意时,毛丫再次很认真询问并记下了表妹的详细情况,并说等北京开会的老公回来后即刻“吹枕边风”。毛丫热情的反应给了我十足的信心:这事一定成,没什么难办的。之前的什么如果难办就算了,我也只是尽尽心,算是给姨妈有个交代等等之类的话,全是多虑。可自己的心情却因此平静不下来了:如果这事办成了,可了不得了,我和母亲都很有面子了,办成了农村人眼里的一件“大事”——调动工作;欠姨妈的人情也还了,两全其美啊,晚上睡觉甚至有些失眠了,激动的。当然也有些遗憾,忘了盛情邀请毛丫来大城市看看了,不知怎么地,毛丫这次也没问我的收入。
激动的心情似乎还没平服下来,母亲又打电话来追问了。细细一算,激动了大半个月了,怎么毛丫也没个消息啊?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在努力联系毛丫,手机的电用没了也没能成功,第三天用同事的手机,终于联系上了,毛丫热情依然,第三次详细询问并认真记下了我表妹的情况,说是等老公从国外回来就“吹枕边风”,并许诺尽快给我肯定的答复。天哪,毛丫她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可怜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上“健忘症”了,作为总经理的夫人,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当我准备再次邀请毛丫来上海的时候,毛丫说,他陪着老公已经去了全国很多大城市了,甚至还出国,前一阵子又去了深圳,只是没时间到上海看我这个初中同学,并深表遗憾。我翻然醒悟:毛丫清醒得很,她得的是“选择性健忘症”,只对不该记得的事情选择忘却。作为总经理夫人,被人情事故所迫,得了这样专业的病——经理夫人职业病,借以来维护双方的情面,是她的可爱还是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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