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执地将澧水列为江南之水,因为我喜欢“江南”赋予给我的美丽和多情。仅仅是美丽和多情就足以让我灿烂成一首唐诗宋词。在以往的文字里,我不知道用了多少字叙说江南,叙说我于江南的水墨情怀。
最早的澧水情结还是从我们女子三人组开始的。职中三年,加上毕业以后的几年,小嘴巴、小鱼儿,小仙女这三个女生,澧水见证了那些青葱嫩绿的岁月。
时间怎么过得那样快呢?我离开学校都快18年了,如花的年龄永远都不会重返了,三人组合现在都已“各自为政”。虽然我小嘴巴与小仙女依然守在澧水之湄,但一年下来两人携手去澧水的机会硬是难得遇见了,小鱼儿游向的湘江,获得了属于她的更大流域。
都说澧水最终是要与湘江汇合的,不是有三湘四水之说吗?澧水就只其中之一,不远的沅水也是,洞庭湖水也是。早年梦里的江南只是一副人间仙景,在逐渐苍老的岁月里才明白江南就是长江以南,若不是那样的定义,我也愿意错了去。那么,无论是澧水,还是沅水,或者湘江,都在长江之南来,我喜欢那样的错误的真实,或者真实的错误。
前不久小仙女说再想生个儿子。我说,天啦,小仙女生的小仙女都十几岁了,还生什么儿子?是不是闲得没事做,或者钱多的缘故?事后,我才真正发觉,我们的青春年月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女,我们差点都不记得自己了,还有多少心情记得曾经赋予我们理想的澧水呢?
小仙女不知道当时我的内心除了诧异还有失落。我以为在我唤了她“小仙女”之后也会唤我一声“小嘴巴”。天啦,那该是多么温暖的亲切。这么多年来,每当我行走在街上,多么想听到有人唤我一声“小嘴巴。”我记得几年前,一个多年不曾见面的朋友在街上老远唤我“小嘴巴”,当时我激动得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就是那一声“小嘴巴”将我唤回了青春年少,让我回到了那些青翠的往事,回到了我们的玫瑰学生时代。然,那个小仙女,怎么在我唤了她“小仙女”之后无动于衷呢?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美丽的名字了吗?还是已经彻底淡漠了女子三人组的约定。当时我们的约定是什么呢?好象是澧水大堤上郑重推出的吧。都忘了吗?
我知道我不会忘记的,不是因为我多情或者有心。
近几年要感谢网络,让我在茫茫网海与澧水接近。谁都知道“接近”不一定是个实质意义上的举动,或许是一种缅怀,也或许是一种向往,更多的是一种寄托与依附。除了文字,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贴近我的内心,不知道该怎样让自己的青春年少回到澧水之滨。
女人的第三个本命年,其涵义在我们澧洲平原是比较隆重的。除了叹息光阴的紧迫,岁月的易逝之外,想念澧水和怀念澧水曾经的回忆占据了我很大部分心情。我在诗里说:“亲爱,让我们回到澧水的原始吧!”就这样温婉怡然地守侯在澧水之畔,沏好太青山的云雾茶,等待湘江边上的那尾鱼游来。等候的时间,刚好可以画一幅隽永的水墨画;若是还鱼还不曾抵达,就再唱一首江南的采莲曲,或者那首《八百里洞庭我的家》,在歌声中重温那段千年流传的爱情故事……
回到原始是不可能了,谁多少人能懂得我诗歌里的情感呢?彼此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们,还有多少闲情逸致唱起那江南水暖的歌谣呢?只是,我从来不辩解诗歌里的爱情,我需要用爱情的色彩来点染我的澧水我的江南,需要爱情的温暖研磨江南的水墨。我说江南是副水墨染制的长卷,卷中泛舟逆水的一定有我和她们。
鱼翔潜底,是那个湘江的伟人说的。小鱼儿追随伟人的足迹,活跃在橘子洲头。在我心里,我还是依然将澧水边上的三人组合保存着,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身居何等高位,我想要保存的是澧水的原始,是本初的情谊和如水的温柔的岁月。
是的,我想回到最初的原始,依旧是我们姐妹三人,坐在澧水对岸小镇古朴的茶室老窗边,喝一杯清凉微苦的菊花茶,或者小镇特有的大碗茶,我依然还记得小镇的名字,“刘家河”。如今,小镇已不复存在,记忆成了忧伤而沉重的过往。但我只想留下美好,就让那些云烟都随着夜色消散了吧。我只要一个安宁而旖旎的梦,梦里,姐妹三人牵手渡过澧水,风不大,新添置的机动船好平稳……醒来,还是会怀念澧水边上那座残破的石板桥。
我说,鱼,你用了多年的手机号码怎么不通了。我在尝试过很多号码之后终于找到了她。我就是固执地拨那个多年前她留给我的电话,就是不去向人打听她现在的联系电话。其实,我也不用打听她现在的联系方式,几年前的相遇她同时告诉了我好几个联系电话。这次破例尝试不打以前的电话,是因为我太想太想她了。
我怎么会不想念她?
过几天就是我36岁生日,我儿子也有十多岁了。我的家庭在小范围是宁静和美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接到小鱼儿热恋的消息。我那样想,小鱼儿是公众人物,即使恋爱都是静悄悄进行的吧。但是我,我当她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她的生活,她的感情生活我不可能洞察出错。只是,我从来不问,也从来没有不说。在我写给她的《丁香一样的姑娘》一文中,我好象叙说过此类的话题。
但现在,我却不能不说了,不能装作不关心了。因为,我们的青春岁月真的逝去了啊,没有爱情滋润的生活,色彩多么单调。我是多么希望我的感觉完全出错,或许鱼想要的就是那种单纯的自由的简朴的独身生活。也或许生活中鱼不泛爱情,只是暂时没想到拥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她将弟弟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无论怎样的生活方式,鱼要的是自己的精彩,自己的个性,自己的快乐。或许鱼是快乐的,是我担忧了。或许鱼真的羡慕我们的简单生活,因为她总是很累。
一直记得我们三人组合的爱好——读书写字。鱼是踏过千万山,行遍万千水,旅历过各个国家地区的人,读书写字自然是不会冷漠,还将它们充分利用,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不知为何,我不是象其他同学那样羡慕她的事业和地位,倒是老是担心她殊荣背后的疲倦和劳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见自己的文字整理成单一的书本,我是说适合自己内心的,与社会责任无关的文字的整理,或许已经成册了吧,只是我没有得到而已。希望是那样,那可是我们曾经最辉煌的梦想。
仙女依然爱看书,但已经不会写字。偶尔看了我的文字也会叹息,叹息自己没能坚持。我说,你完全可以现在重新开始啊,我们一起努力。我一直都在寻找和我同行的人。为何在岁月分配了各自的家庭、工作之后那些美妙的理想不能坚持呢?
我会坚持下去的。
我说,鱼,我的qq里怎么不见你了?其实,是我的qq送人了,换了新的号码。其实,我怀念的还是那个书信往来的年代,怀念那溢于纸间的真挚以及“鱼传尺素、驿寄梅花”的浪漫。之所以将原来的qq送人,我以为至少每年的元旦尚能收到祝福的卡片。在其他的时间,我是多么希望能收到一封长长的信,从清晨读到日暮,从春晓读到秋夜,读至一生,然后用一辈子的情谊去珍视收藏。
再次互相加为好友,我说,你忙吧,以后可以经常联系了。验证鱼的qq资料时,发觉她的qq名字不再是几年前的“小才女”了,而是“女子”。我刹那间脱口而出:江南女子如是说。她依然心在江南。是的,我们的江南,我们的澧水。
“女子”是一个多么复杂的词。读她,眼前就是一幅各朝各代美女图,抑或你自己的姐妹的模样。最喜的是盛唐的女子,江南的盛唐花朵最为妖娆,女子就是那盛唐的花瓣,就是江南着彩的水墨,有着水质的温柔,月质的柔软,纸质的凝美。
无论盛唐还是宋代,乃至现在,江南的女子,不用不同的语言去说,于鱼,于仙女,于我,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憨厚的黄土味,有着高原的底蕴,高原的深情,那是一种秦腔的味道。无论是怎样的味道,都是江南的味道,染着澧水特有的气息。
我说“女子”,我想你了。眼前便走来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韵味深深的女人,或娇羞、或泼辣、或沉静、或妖娆的女人。鱼大概属于韵味的女子,依然带着画卷的柔美,骨子里却开着坚韧冷傲的花。
顺便发去了我的book地址。我猜想她不会去看的,这么多年,鱼已经不是早年前的鱼,那些小家情调的文字鱼已经不屑一看了。并不是她不想看我的文字,而是她没有精力或者无法看进去了。那么想之后还是会有些悲哀。
但我宁愿相信鱼在偶尔闲情的时候回想起我们的当年:鱼喜欢用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抚过案前的那把静默的吉它,雨正好落了下来,水声潺潺,清音不绝。我和仙女是她的听众,就那样静听,她用自己的手演绎江南的赞美。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什么是和弦,为何古典的音乐也能用西洋乐器演奏。
而如今的我:当我很忧伤的时候便开始了习惯性地写字,有时候人们也能看到我文字成功之后的微笑和喜悦;但,就是那一点点喜悦之后,我马上又跌入了新的忧伤,好象一颗尘埃,低进了忧伤的骨,只想在最低最深处开出花来,那样的花是卑微的,忧伤的。是的,生活远比文字来得深邃,只想用一些字来诠释自己的生命,将世界描绘得安宁而纯净,不染铅尘,与世无争。文字是我的天堂,我心灵栖息的家园。
我一直没有忘记一件事情:请鱼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直到电话挂断,qq下线,我还是没有说。
五月是澧水丰盈的季节,江南的画舫漾在水中央,花开的旋律弥漫着我凄清的心巷。淡淡的、清清的、萨克斯风一样迷人欲醉。我知道我不会告诉鱼我生日宴的,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根本没有为什么。
或许她还记得我的生日呢?特别是我今年的生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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