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旅程结束了。

她的神情有点恍惚，啊，她终于结束了旅程，象水晶似的在北方的肚脐上安顿了下来。

她望着这个世界，天空蓝色，阳光如火，那样超乎一切，那样迷人，那样远不可及。

他趴在她的肩上，“你喜欢吗？”他问道。

她微微转过那张柔和，沉思的脸，避开他的目光。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她自己的泪水。

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望着他。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湿润着。她的眼睛透过泪水注视着他，还有一点恐惧。他那双眼睛，小小的曈孔，充满热情，有点不自然。

她微微启唇，喘着气。

他内心的激情在凝聚，就象一口坚实的，完美的，不折不弯的铜钟一般坚定，他俯视着她那张柔顺的脸庞，他把她搂进怀里，她是那么的柔软，那样的温顺，两眼睁得大大的，好象还沉缅于幻想之中。一切由人摆布。他把她搂得更紧了，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她柔软的身体拥在他铜铸般的双臂里。

他过于强壮的体魄让她受不了，她略有点兴奋地喘着气，还有点不知所措。

她躺在那儿注视着他，就象看着一件她永远无法理解的东西，就象一个小孩看着大人，从不需要理解，只知道服从。

窗前的光亮慢慢转成灰蓝色。“要开灯吗？”他问道。

“嗯”，突然的光亮揭开了帷幕，她的目光透过低矮的窗户向外望去。

窗外硕大的黑幕上已有无数颗闪烁的星星，放射出象火焰般的光芒，显得那样的璀璨夺目。远处的建筑物成为了重叠的暗影，如严霜般向她逼近，给她带来一种窒息。她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身不由已，被绑在那根生命的轴上。现实已经不存在了。

她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你究竟爱不爱我呢？”

他绷紧身子，紧紧地靠拢她，“你认为我爱你到什么程度呢？”

“我不知道。”一阵沉默，然后她回答说。

“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我，对吗？”她语气变得有些冷漠。

他那实事求是而又固执的声音说道“不对。”

“说一声你爱我啊？”她恳求道，“说一声你永远爱我，说啊”

“我不知道，说不出来。”他重复地说道，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她迅速地吻了一下他说，“说啊。”她伸出胳膊，抱住他，胸脯隔着衣服压着他的肩膀，去吻他的耳朵。

她那温暖的呼吸在他的耳际有节奏地响着，他的身体渐渐地放松，沸腾地热血又开始在他的血管里奔涌。

躯体又变得温暖灵活了，他一把抱住了他，拉她进他的怀里，他又把身体交给了她。

她躺在他的怀里，身体惊异地柔软，那么急切地需要他的爱，渴望他的拥抱。渴望被他揉碎。才能找到一种安全，一种心灵的靠山。

他的胳膊越来越紧的搂着她，她在他的怀里仿佛被挤碎了，变得软弱无力。

他对她的欲望异常强烈，当她被他亲吻和抚摩时，她觉得自己正在被杀害，正在被摧毁。她的呼吸仿佛已精疲力竭，奄奄一息。

她惊恐地发现，他在象撕扯花蕾一样，扯拉着她的心。将她开膛破肚，他那样子，很不恭敬，但很固执，他象一个小男孩，在撕扯着一只蝴蝶的翅膀，或者掰开花蕾，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就那样撕扯着她装满隐秘的身体，内心。他最终会毁灭她，就象毁灭一枝尚未成熟的嫩芽。

她甘愿被毁灭，甚至希望他的毁灭，然而在心的深处，却又不容自己受到侵犯和毁灭，想牢牢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他进行渗透。

2

“你是我见到的最完美的东西”他粗鲁地说。话里充满了情欲。

她是这样的娇美，他亲吻着她，把她的眼睛吻得合上，他现在需要点什么？需要一个信号，需要进入她的世界。他宁愿受尽无边的折磨，也不愿放过这一刻无与伦比的欢愉。

他觉得，自己是独立的，就象是一个盒子，被封闭得密不透风，他的灵魂是沉静的，凝滞的，理智的。他自己都承认这一点。

他喜欢完美，他认识到自己只要付出努力，就会象屹立地盘石那样稳固。就会刀枪不入。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也认识到这一点。他不希望自己在精神上受干扰，事实上他也缺乏这种欲望。这种欲望他是无法创造出来的，因为自己想好好生活下去。

看着眼前的她，他认识到，他必须彻底地摆脱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她。对她他不是没有欲望，反而这种欲望从未有的强烈。

他想占有她，他想把自己奉献给她，他愿望成为被撕裂的牺牲品。就如宛如一朵正在开放的鲜花，奉献给广阔的宇宙。

感情，象一颗发芽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他为何要将自己的裹得密不透风，与世隔绝呢？

我甚至宁愿承受她的折磨，无论她对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离开她。只要呆在她的身边，他就可以感觉到躁动的生命和正在滋长的欲望。

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犹如梦幻，他渴望把那永恒的山峰揽在怀里，然后在那悄悄死去。

他陶醉了，脚下的世界是一片蓝莹莹的影子，玫瑰色彩，仿佛在天空流动。

3

“你我的命运将交织在一起，直到····”他说。

“直到何时？”她问。

他摇了摇头。整个夜晚，他一直心不在焉，激情一直让他想入非非。他的念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掐死她，他就可以永远占有她，就会拥有永恒完美的情欲。

“你后悔吗？”他问，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不后悔，但愿你也不后悔。”

“呃，我也不后悔。”他大度地笑了一下。

“那敢情好，我们不吃后悔药。”她停顿了一下。以便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我们会成为情人吗？”他问。

“你说呢？你会爱我吗？”她的一双又大又黑的眸子，活象黑暗中的月亮，盯着他。

“我不知道”他道出了令人寒心的话。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成为情人。”她情绪激动了，身体颤抖着，她的体内开始产生一股奇特的，紧张的，对自己的厌恶感，就象一个人站在深渊的边缘，面临摔下去的危险。

“如果你不说你爱我，等下我就走”她说。

她要向他证明，她随时可以离开他，她对自己有信心，不管怎么样，都别想吓住她。也别想对她拥有什么权力。她想证明这一点，证明以后，她就永远摆脱了他，就能成为自由人。

她突然感觉得到了解脱，觉得体内有一股新生命在流动，她兴高采烈地整理行装，打扮起自己。她看上去，非常迷人。

他默不作声，感到浑身冰冷，脑海里思绪万千，但是他没有动弹。

“马上就走吗？”他好象在等着宣判的时刻。

“是的。”

一阵沉默，“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她微笑地说道。望着他

他受了感染，也笑了。

“人们永远不知道爱。”他说了一句。

“是的，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爱。”她重复了一句。

“当然你可以不走。”他犹豫了一下，仿佛自言自语说。

四周一片静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