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写这篇组诗之前,我还在不停地犹豫。因为我尚处旅行之中,只想痛痛快快地玩几天,不想劳神,何况即将又要迎来考试。然而当车子抵达上海后,我没有看见所谓的繁荣昌盛,只依稀地留意了那高耸入云的楼厦间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时是傍晚)。在这黄金时段,依然有许多人处于工作状态。于是因上海朝九晚五,造成街道上极为堵塞。短短的距离用了整整半小时,那儿的司机告诉我们,在上海,搭汽车绝不比走路快多少。人满为患成为了上海的典型特征。
也许你会认为我以上所记都是废话。的确,我也只是在客观地记录,没有加上一丝渲染。我也在想,我们这个和平时代的人的精神,兴许也不会比当年的文革或者再远一些的战争时期丰富多少(虽然相隔遥远,自己也不曾经历),就像走路与开汽车。
如果这样,那么作为一个仍被划为孩子定义的人,我也无力去改变,只能玩弄着木偶人,被世界暂时忘却。……
《在没落之中》
我是被你眼神绑住的纤夫
日日夜夜拽动着麻木
太阳的船舶,抛弃了大海
逃往群山里碾过陌路
《等》
(没有希望,也不懂等待的方向)
我等这样一个黎明——晨钟静静
我等这样一个夜晚——风声息宁
并且,让他们如此组合成日子的轮廓
让我这习惯了逃避的眼睛
也能像蓝天一样自由呼吸
我等每一个春天的降临
等每一次游戏的开始
他们都是那无数个生日的梦境
然而等待也会破碎
《象征的一代》
他们说星星/是黑夜的眼睛
但拼尽力量/只能被月光遮蔽
那不过是太阳的阴影/可星星只有无奈
这跋涉了多少遥远的光明/只够看见自己
《路过》
阳光,路旁,汽车,厅堂
孩子在一边流浪
一会儿有人走过
一会儿有云停泊
千万双忙碌的眼睛
找不到孩子的身体
一切的景物只是路过
却毫不相像
我们的眼睛似乎泛了黄
《对天平的扣问》
你能称出,灵魂有几克质量?
它只倒向/你倾倒的一方
《都市》
美丽跨过日子的田埂
被过眼的浮华取代
人山人海里,只见到灯火一通
——于上海
《天方夜谭》
你我不知不觉高谈阔论了三天三夜
口水与唾沫像社会的浮躁一样蔓延
长短句参差不齐地演绎着街头故事
喝杯茶后,就成为天方夜谭的结尾
就这样离去,我还帮你垫付了饭钱
《意象重叠》
车窗逐渐吞没斑马线
在高楼大厦的夹缝里,夕阳苟延残喘
我们走在黑头发的丛林里,
呆立向这个黑色企望匍匐的年代
——仍于上海
《海子,我们的时间在流泻》
铁轨上,铺满了我们的徘徊
火车飞过,呜的一声,就这么快
《人生》
在希望前穿行(追逐,追逐)
连绝望也容易死掉
《傀儡人偶,我们一样》
(你左牵右绊,
行动是如此艰难。
你呆滞的遐想,
也被束缚者可耻地抛掉)
木偶人,我看着你,
目光像是马赛克打上的模糊。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向你倾诉,
但,大人们说,木头没有思想
终究会被时间腐蚀,腐烂,腐臭……
对了,是时间。
它让曾经天真的童心衰亡,
让这世界逐渐走向黑暗的角落。
那是光影的溪水,从纯洁的山脉上,
流淌而下,沾染了太多泥沙;
拍打着永远千篇一律的音响。
时间又像线,太长太长的线,
我们试图结个点,找回原始的记忆;
却勾不住过往,让未来被它紧紧地要挟,
就像你一样,我的木偶人。
木偶人,你按照着音乐的节拍,
做着美丽而无聊的动作。
你本可以是博物馆里精美的木雕,
或是那自由翱翔的风筝的骨架。
追溯到装载上车的那天,
你也还是树林里的家族成员。
到如今,被线牵着,做了傀儡。
或许还有骨肉分离、心碎昔年。
(但你的舞台就是如此,
没有牺牲就没有生命。
除非世界的法则重写,
除非天地的命运改变。)
是啊,小时候,总希望
这世界重新排列陆地和海洋,
重新/重新创造美丽的诗行。
让每一只离群的燕儿都飞过中间,
唤起那未知而熟悉的名字/爱会飘荡
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啊,我的木偶人。
期望中的长大原来意味着死亡,
——思想的死亡/自由的死亡/……
整个世界就是你的舞台,
每个人都互相摆布着对方。
孩子是魔鬼,当我们坐在彼此的会议桌前。
木偶人,他们抢劫了我的梦。
静谧的黑夜里,风掠夺着,雨搜刮着,
可他们不懂梦的内容,
只知道毁灭,毁灭这与生俱来的天性。
木偶人,我们不会哭。
因为他们不相信/木偶能有眼泪,
于是,我们不会哭了。
木偶人,木偶人,
掉在了地上,散了架,
疯疯癫癫地痴望着天空,
被窗户关住的天空。
——2007-5-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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