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一切的一切,不过一场执着。而执着的过程里,是对,还是错?我不知道。只知,即使最早的我们知道结果如此,而我,仍旧会选择在这如水的红尘里走上一遭。将你我的精彩尽情演绎。那一刻,缠绵,缱绻。如花开水上,盛世无双。只是,转眼间,花开花落。世间无语。尽管,会伤,会痛。但是,最起码,我经历过。感悟过。所以,无悔——题
【序】
窗外的梅,开了又开。而我,在这个冬天拈花而望。
暗香浮动月黄昏,朵朵的梅香轻轻柔柔的拥入我的心间。
远处,清清的,幽幽的。有梅花在轻微的飘荡。低低的风在梅香里打转,按一曲筝声,丝丝缕缕的乐音飘荡在空旷的院中、梅间。吹落了整个的冬天,也吹落了满枝的梅花。
朱弦一抹余音在,只是当时寂寞心。寂寞心呵。千年的轮回里,偷换了多少的流年?
啪的一声清响,朱弦已断。
原来,望着面前的梅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脱不过那一世的恩缘情呵。
∮【上】半世为狐
初遇
想起那一世。我为狐,他为书生。
也是这样的雪天吧。那一天,梅花开了满树。那一天,雪花飘飘。
而我,一只修行百年的天狐。因了调皮好玩一时趁母亲不备逃出了天狐族的结界到了人间。不知人间险恶的我怎会晓得猎人的鬼计?不到一日,便被猎人所获。想起母亲平日不许我外出的教诲,现在终于有些后悔。
伤了一只腿的我被人带到了一个院子里。疼痛与后悔让我的泪水滴滴而落,想起再也见不到母亲,再也看不到族中姐妹,绝望自心底涌起。这,就要死了吧。
又一次听到走路的声音。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
把它留下给我。淡淡的清声。抬头,我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在一树梅花下背我而立。
是的,少爷。只是,您要它干嘛呢?记得您是只吃素的嘛。
似乎那个猎人很听书生的话,一边问却也一边向外走。他已经将我送给了这个白衣少年。
相知
转过身,可怜的小家伙。他的眼神竟是那样的温柔。充满了怜爱,竟然与母亲的眼神相似。这种温暖,让我决定喜欢上了这个好看的白衣少年。
帮我清洗了伤口,看着我温温的笑,通身雪白,唤你雪儿可好?
眼晴一转间,我瞪他一眼,不好,我母亲唤我尘儿。只是,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那样的如水温柔,让我竟然一时泅在其中醉入。好,我点点头。
雪儿是我的新名字。因了他,那个白衣少年,我喜欢这个名字。
住久了,我知道这里唤做落尘阁。我知道,除我之外,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空余的时侯,他会唤,雪儿过来,背诗给你听。雪儿过会,我们去外面看梅花。他背诗的时侯,喜欢将我揽入怀中,而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软好听。一声声一句句入得耳中是那样的温软如玉。我喜欢极了这种感觉,将头藏在他的怀中不想出来。
相离
只是,聚散总有时。那一日。我嗅到了伴我百年的熟悉的味道。
我知道,是母亲寻来了。趁书生外出采买时,母亲幻了人形走入。
尘儿。随我回去。母亲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母亲,我舍不得他。望着满院的梅香,我幽幽的望着母亲叹。
轻轻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想让平日宠我无尽的母亲再放任我这次。
不成。天狐族不得扰世。你忘了族规与天谴么?
一怔。是啊,我怎么会忘记天谴呢?
历来的族规便是天狐族不得与尘世有纠缠,否则,魂飞魄散不得软回不说,那个凡人也将受着生不如死的轮回痛苦。我怎么舍得那样一个弱书生在轮回的空间里生受那样的苦楚?
好,我随母亲回去。凄然的转头望了望自己待了近月余的落尘阁,我知道自己的眼里有着太多的不舍,太多的悲伤。只是,我知道,除非之外,我没有退路。
爱他,只有远远的离开他。
于是,这一日,趁他不在,我远离了他。那一刻,院中的梅花凋落满地。
一滴晶莹的泪遗失在了那风中、梅香里。知道,我已是彻底的,决绝的抽离了他的生命。
【下】半世为人
执念为君
天狐族的结界被母亲彻底的封死。任恁我怎样哀求母亲都不放我外出一步。
偷了母亲的水晶幻镜,唇边滑过他的名字,望着那个独立雪中的寂影,有些疼痛缓缓的在四肢里漫延疯长。心,怅然的,恍惚的。
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眉眼。想起母亲说的再练十年我便可修为人身,任意出入人间。于是,拼命的练习法术,那样枯燥的,无趣的术语此时都化为了动力,一种可以让我与书生相见的力量。晚上,我便会对着幻镜数时间,又过一天了,还有三百天,我便可化为人身了。你可要等着我哦。
终于,终于,我修成了人身。
在我执意下山的那一刻,我从未流泪的母亲终于落泪,痴儿,痴儿。这红尘,这情缘,你竟终究还是堪不破吗?纵使,你见到的他,已不是他?纵使,他已有妻?你又将如何?
梅花,始终是梅花的。
我望着院中开了又开的梅花喃喃而道。母亲含泪不语,而我,固执的忽略了母亲所有的不安与不愿。但愿,这缘,不是无望的伤。母亲在我的背后为我祈求。
故人如旧
梅色嫣然。梅香依旧。望尘阁景物依旧。只是,是否,人也依旧?他,可好?
望着面前的如昔景色,近情心怯的我脸上涌起一抹霞红。
整了整雪白的衣裙,我依梅而立,手一扬,凭空多了一把琴。玉手一拭,我弹起他平日里最喜的曲子:此去经年,梅开为谁?梅落又谁惜?谁,会是我隔世的凝望?
我知道,这样的结果,终会把他引出。真的,真的走出了。
依旧,是一身的雪白。依旧,是自己熟悉的笑。
一曲终了,轻捻琴弦间,我抬头,两眼相望。分明的,我看的到他眼中的欣喜。
只是,一闪而过,是那样的快速。快的我来不及确定些什么。
物是人是,境物依然,公子可否容小女子入阁中一观?
姑娘怎会一人至此?
眼中的疑惑让我感到好玩。更有一分的酸涩,明知他不会认得自己,可还是期望着他的熟悉。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贪心呵。原来,这就是情爱呵。
我浅笑,你唤我尘儿即可。我在山人听人言及望尘阁的雪景,心生艳羡,便兴起一游之念。还望公子成全。盈盈一笑间,我知道,我的轻语软语,他绝对推脱不了。对别人,或许犹可,只是,对我,我相信他一定会答应。就凭刚才那一首曲子,他便会邀我一观。
果然,他点头。我轻笑。
在劫难逃
在一起的日子是轻快的。琴瑟相和,相依相偎。梅树下,处处都是我们的影。雪地里,时时荡着缕缕的清歌与琴音:精致的,忧伤的,轻欢的,幽幽的。
这样的日子里,让我忘记自己是一只狐。与他在一起,是那样的安好呵。以至于我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忘记了天谴一说。
母亲的再次出现,将我由天堂打入地狱。
她说,尘儿。快回来。族中的长老已发现你的行踪,天意绝不可为。她说,尘儿,那个书生,已经被长老封了天狐劫的印。而你,必须回族中接受族规。
这时,天正在慢慢变黑。而我的书生,他却还未回来。
我发疯般的冲出望尘阁,那个他,昏倒在了不远处的一株梅花下。
望着他紧闭的双眼,我想起母亲的话。急急的捉了他的脉来按,一怔,一惊,真的,竟是天狐劫的封印。这是天狐族代天行使的对凡间人的一种惩罚。所谓惩罚,便是生生世世的痛楚。发作时,生不如死。终其一生,不得安好。而我,怎能看着这份我世世牵缠的缘份得个这样的结果?
窗外的梅花,在风中飘坠。一朵一朵的随风而落。望着面前这副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我的心也紧随着坠入到那无边的黑暗里。
我念起术语,将我百年的修练如数转到了他的身上。尽管,这样的后果会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可是,为了面前的这个人,我顾不得其他。为了他的安然,我愿抛了一切。
伤尽元气的身躯再也守不住人形。狐的本身渐渐显出。我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只是,望着床前的似睁未睁的双眸,我的心中却满是喜悦。
无论怎样,终究还是守了他的安好。我知道,他醒转后,记忆里,已然没有我的存在。
窗外的梅,落了一地。乱了一地的花香。
一阵的疼痛,一阵的迷离,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容。又仿佛回到了与书生初遇时的情景。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又都模糊起来,斑驳成了副副的旧水影画……
看上去,是那样的凄美,绝轮。幽幽,远远。
后记:
几百年后……
原来,缘份,不过便是一世的过眼云烟。而你,却终我执着相寻的隔世凝望。那一世,在我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母亲散尽千年的功力保住了我的本身。而后,将我的魂魄封在千年寒玉中百年。用尽天狐族的仙丹妙药终于还我一个重得修练的真身。
母亲以为,无欲无求的百年修练,一定会让我的心平静如水。而我,也如母亲所愿,再也不提凡间一切。久了,我甚至也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个书生,那段情缘。只是,望着院中的梅花,我的心中时时会有一种如哭如泣的音在扩散,很轻,却是很清晰,很有力。这时,便会有一种入骨的疼痛在我的四肢里肆虐,仿佛在发泄着什么。又,仿佛在诠释着些什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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