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秃头山之前世今生明镜亦非台

发表于-2007年05月05日 晚上10:09评论-0条

我终于无可奈何地低下高傲的头颅,成为名副其实的秃头山。

的确,在人类战天斗地、改造自然的伟力面前,恐怕找不出比这更好的结局。

于是,风起的日子,失却绿色外衣的我更感裸露的凄凉和仓皇,备尝蹂躏的无奈和屈辱。春暖花开的时节,没有“和风劲吹”,只有撩人神伤;烈日炎炎的辰光,没有“微风习习”,只有滚滚热浪;秋高气爽的日子,没有“天高云淡”,只有蔽日尘泥;寒风凛冽的时光,没有“温馨如常”,只有刺骨冰凉。雨起的日子,绵绵中侵蚀我的五脏六腑,狂野里冲击我的嶙峋瘦骨。狂风暴雨肆虐的时候,我也助纣为虐,任由泥尘沙石在雨水的混搅中冲向溪涧,冲向田园,眼睁睁却身不由己、无能为力。呵,生灵涂炭非我所愿,我又何尝铁石心肠?雪起的日子,面对漫天飞舞的花瓣,在瑟瑟寒意中,我断然没有“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闲情逸致,有的仅仅是“大雪纷飞过后,我又该何去何从”的疑惑和彷徨。

我怎么了?为何如此的多愁善感?有时,我也扪心自问。

过去,我不是这个样子的?一个声音回答我。

曾几何时,我也清俊飘逸、神采飞扬。那时侯,“清山绿水”简直不是对我的褒奖,“灵山秀水”方为我的追求和梦想。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时候,嫩绿的小草羞涩地窜出我的皮肤,茸茸地望风而长,抒写绿的神奇和精彩。而经过一冬养精蓄锐的枯枝败叶,也老树催发新芽般,于枝头渐次爆出嫩绿来,直叫人弄不清是“病树前头万木春”还是“明媚春光草木欣”。渐渐地,我的外衣益发地翠绿了。此时,作为点缀的映山红便开始野野地开放,“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盛景几乎信手拈来。与“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相比,自是别有一番情趣。又过了一些日子,伴着蒙蒙细雨,受到造化温情滋润的我妩媚多姿,连子规鸟也情不自禁地放开婉转的歌喉,纵情歌唱起来。“绿遍原野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本就浑然天成。

转眼到了骄阳似火、快意成长的年代,苍松翠竹,郁郁葱葱,从脚下开始蔓延滋长,一直攀爬到颈项,随即俏皮而又随意地围成若干绿绿的小圈,宛如一条宽大又多彩的纱巾,于酷暑中带给人沁沁凉意。栖息的小鸟,也偶尔不甘寂寞地在绿荫下唧喳若干,与不知疲倦又多少有些自以为是甚至烦琐唠叨的知了一起,共奏盛夏交响,以不同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却不料因此而让人感受一把“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旷远意境,也算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作一个不错的注脚了。至于涧水潺潺、水声丁冬,为盛夏难耐酷暑的人们送上一丝清凉,那也是潇洒之我的题中应有之义。

虽说“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可对于风华正茂、青春勃发的我来说,瑟瑟秋风实在不值一提。看漫山遍野的金黄,品动人心弦的成熟,无不能够拨动人心灵深处的丝丝情弦。造化之神奇,由此可见一斑。如套用主[xi]的名句“看万山红遍,尘林尽染”自是言过其实,但重温“红叶似火,漫山的野柿子如盏盏灯笼”之类的稚语,还是颇为适宜的。

既经历了春的灵动、夏的火热、秋的成熟,那么面对冬的肃杀,我自然应对自如:懂得养精蓄锐,便不会莽撞冒失;具有深厚积淀,便不会虚空无助;善于不露声色,便不会张扬狂妄。无论白雪皑皑,还是北风呼啸,我都愿意韬光养晦,为来年埋播幸福的种子。

然而,现在呢?端详遍体鳞伤,我几乎要顾影自怜了。

在“人定胜天”、自然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号召下,我的包装被一层层剥去,从外套到夹衣,再到内饰,最后就到了一丝不挂的境地。面对人类的伟岸,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无助。“吾为君生,尚请怜之”,我很想这样说,可惜竟至于无用,万般无奈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幸而裸奔的日子终有出头的征兆。身为秃头山的我,欣喜地感受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观念正在深入人心,要“比翼双飞”不要“形单影只”正逐渐成为人们共识,“还天地秀色,让山川壮美”的蓝图已随着“退耕还林”的理性渐次明晰。

也许,随着每年“3·12”的努力,我摘掉秃头帽子、恢复清秀俊朗、造福芸芸众生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呵呵,但愿如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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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心海岸边点评:

作者以拟人的手法,把环境问题的忧虑娓娓道来。何时拆掉秃头帽子,何时再还清山绿水,何日再见山远水长。。作者的苦心可见一斑。。。问好并致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