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皮又凶暴的雨还在尽兴地发泄着，似乎要让土地闯不过气来，电视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了它的踪迹与音容……政府出阵指挥，军民一家团结协作，抗洪救灾效果甚好。而她，她实在的生活却被电视里的一幕给打乱了，使她担惊受怕，度日如年。

那是她不经意间看到和听到的，电视里还播放着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山崩地陷、房倒楼塌。主持人还说伤亡惨重、若干人失踪……而她的儿子就在那一带打工。

孤伶伶的一个人在家，时间就像一根长长的细线，飘摇一定。在她心里，她牵挂着老伴，思念着儿子，更为儿子担心。她老伴已经出去好些天了，他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又是村支书，处处踏实地为村民办事，很受到村民的尊敬。这次他是去参加县委组织寻找真情的活动，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家。她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儿子平安无事和老伴尽快回来，她也担心着老伴是否知道此事，此事又会不会影响他的工作？她是知道老伴是受不了刺激的，近些年来的心脏病和高血压差点好几次要去他的命。但是她又非常希望老伴能为她分点担忧，通过联系打听儿子的情况。可是她没能联系上老伴，责怪老伴为什么不是今天打电话回家而偏偏是昨天呢？要是今天打电话回来，她也多放心些了。可是……

她就这样地等着，茫然、焦虑、无奈与畏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都是由她老伴和儿子为主角，演得热火朝天：有老伴回家时的高兴与惊喜；有儿子平安无事的福音……老伴的过去，儿子的童年都活跃起来了。但是花开花落，泪水纷纷。

时间依旧拉着长脸怪模怪样的遨游、闲逛，雨也淅淅沥沥飘飘然地陪同着。

洪水疯狂地吞噬着人们的梦想之时，她几乎要崩溃了，不仅自己的辛勤劳动付之东海，而且自己疼爱的儿子也音讯全无。虽然洪水消退有十来天时间了，但是那种惨不忍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房屋倒塌的废虚，被浸泡发酸的庄稼……

就在她失落至极的时候，急促的电话突然响起，这是她多么盼望的呀，她想尽早知道儿子的近况，尤其是现况。现在终于盼来了。迫切的心情、急促的心跳把她肥胖的身子弹到了电话旁，然而站在电话旁的她迟迟不接电话，五声过去了，八声过去了……不是她不想接，而是不敢接，她害怕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她不想听的消息，既害怕又着急，心里念头种种，最终还拥有一丝丝灵光的头脑终于指使那颤抖的手拿起话筒，此时额头已冒出了汗珠。

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喂，是祖政辉支书吗……我是李乡长啊！”

“……哦，李乡长啊，政辉他不在家，他参加‘寻找真情’的活动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有什么事吗？”她本能地回答道，心却悬得高高的。

“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是要几天才能回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祖支书不在家，那我就对祖嫂您说了，明……”

乡长被自己的咳嗽声给打断了。无意的咳嗽却给祖嫂带来了出人意料的担心，因为“明”字牵住了她那颗敏感的心，她儿子叫祖明春。到底乡长想讲些什么呢？是不是关于明春的事，于是她忐忑不安地问乡长：“对我说？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明春他……”说到这里时她紧张了起来，电话那边迟疑了片刻后传来了安慰的声音：“嫂子，没事，我说的是明天10点左右县里的赈灾组把救灾物资送到你们村去，到时可能有几个工作人员要到你们家，我先通知你一下，免得明天吓你们一跳，嫂子，你也不用担心，明春他不会有事的。再见！”

她总算挂了电话，但是丝毫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也不敢怠慢乡长的话，忙去找村委主任，共同商量明天接见救灾组的事。

当晚，她认真而仔细地看了新闻后，做完必要的家务，就开始琢磨乡长的话，可就是想不通，是不是春儿出事了，老板才出此下策给予安慰呢？但是她回过头来一想，乡、县里的救灾组下村来不找干部找谁呢，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村委主任和她的几个侄儿就来她家忙碌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忙碌，一切就绪了。巧得很，就在这时不知那个淘气的小孩呼喊起来“车来了，车来了”。她忙跑出庭院看，果真是一辆载满货物的大货车和两辆小车正徐徐地冒着细雨驶来呢。片刻，车就到了，货车在路旁停下，司机也上了那开向她家的小车。她与村委主任早已在大门处接待，一阵寒暄后，车子在庭院里休息了。人有五六个，除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外，还有两个未曾认识的人。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穿戴体面，精神抖搂，气度非凡；另一个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来岁，个头不高，显得精明能干，充满着青春活力与蓬勃朝气。她觉得奇怪，乡里没有这样好的车呀，这两个人更没有见过，她是知道的，因为为了解决村里的事情，她曾多次去过乡里，乡里的人也多次来过她们村和她家，她在猜度着，也在应酬着。

准备吃饭了，乡长突然一反常态，润润喉拉拉腔就作起了报告来：“唉，你们也太客气了，不一定非要用酒菜代表你们的心，有热情和真诚的心就可以啦！现在我宣布，咳……咳……以后接见我们下基层的人时不允许这样铺张浪费了，既然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干嘛还要为难村民呢？况且现在又是洪水泛滥时节，你们把钱和精力投入到救灾和发展经济上去，你们说对吗？这次就算是最后一次吧！咳……”乡长坦诚态度下抑扬顿挫的话把她、村委主任和在场的人给震住了，好一会才爆发出响亮的掌声，她在鼓掌着，心不在焉地鼓掌着，总觉得乡长这帮人有些不对劲，以前乡长可不是这样的呀，每次都要琼浆玉液山珍海味相陪伴，这次他是怎么搞的，吃别人的嘴还硬，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还是这事与儿子有关？她在思考中隐约在知道村委主任和救灾组人员说了很多，只听进两句“这次例外，这次例外”、“注意身体啊”，随后就是碗筷的碰撞声，觥筹交错，不亦乐乎。而她却吃得不是滋味，听也不是滋味。

饭桌上，乡长十分关心村民，什么灾情现状，什么家长里短都不在话下，陌生的中年人、小伙子更是虚心的听，时不时来几句。虽然她难受得不自在，但是这一切都在她忧郁的眼里放影，还烙下了深刻的烙印。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冒着小雨开始工作了。他们把货车停在村里惟一的大晒坪上，乡长还在村民面前做了精彩的演讲：鼓励村民团结一致树立斗争意识，不被洪水所吓，共抗洪灾、共度难关――做好灾中斗争，灾后重建，尽早恢复经济生产……同样博得了村民们悦耳的喝彩和雷鸣般的掌声。

而后就是按规定发放货物了，有人得米，有人得衣服，有人得日常生活用品，也有人几样兼得。轮到她领时，她大方地对乡长说把它分给其他村民吧。乡长很欣赏她的做法，那两个陌生人也感到一丝暖意，笑颜逐开。

救灾物品还在热火朝天地发放着，突然她拉着乡长到一旁并轻轻地问：“那两个陌生人是县里的？”乡长点点头，说：“那是从县里派下来的救灾组成员，县里派来的。”说完就走了。她松了口气，看着两个陌生人吃力的样子，她不禁想起儿子劳动时的情景，他也是这般卖力，这样灵活。可惜现在不在身旁，连音讯也没有，在她眼里，这两个陌生人不简单，这件救灾的事也不简单。

虽然说她对儿子很挂念，也很担心，对这件事也总觉得蹊跷。但是在众人面依旧是怡然大方，尤其是在那两个陌生人面前。

物品发放完了以后，工作人员随乡长和村干部一同跋山涉水的去调查灾情、穿街走巷地了解灾民，还特别看望了村里的“五保户”。在村民眼里，乡长俨然是“三个代表”的实践者，乡长形象的优秀代表。

赈灾活动结束时，乡长对她说由于祖支书不在家，为了更彻底地了解民情、布置工作计划，要留下两位工作人员做实地走访、调查和统计灾情现况，以便于救灾工作得到更好地实施。于是一辆小车就开进了她的家门。

乡长在村民中如此有威信，以至于她更不敢冷落这县里派来的两个陌生人，她又开始轻车熟路地忙了起来，中年人心领神会，语重心长地说：“嫂子，您不用忙了，就像乡长说过的话一样，我们下基层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难群众的，我们在这里吃住本来就是打扰您了，怎么好意思让您为我们而费心忙碌呢？有粗茶淡饭招待，我们就高兴了。”虽然是很真诚的　话，她听得很不自然，因为除了今早乡长说过一遍外，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当官的人说的，但是又怕得罪他们，只好如实照办。

不过，她在难受的同时，心不由己地对两位陌生人产生了敬意，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中年人和蔼的态度很快使她适应了现况，谈话也轻松自然，真实诉说了村里的实况。因此中年人从她口中了解到了许多有价值的事实，如村民的团结合作、和睦相处；一人有难，八人支援等。正因为中年人态度和蔼、平易近人，所以在走访调查的几天中也很得民心地了解到了许多实情。出自于村民的话居然和她的话一样完全吻合，村民们还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政府以及祖支书领导下才有的。也得知祖支书为人憨厚老实，不计较个人得失，任劳任怨地为村民办事，险些还搭上了性命呢。有这样的支书真是我们村的福音哪！听得中年人都感动得流泪了，他还知道她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在广东打工，这次她之所以一个人在家，是因为她老伴“出差”去了。听村民们说她在家显得十分不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村民们还问中年人是否发觉，当时中年人虽有觉察，但未曾留意，他只是以为洪水冲击着那颗疲惫的心而流露出来的反应罢了。这时，他才觉得事情可能非同小可了。于是一边细细琢磨这件事，一边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缠绵了六七天的雨终于收起了尽情玩耍的心，一溜烟的跑了，太阳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洋溢在被洪水肆虐的生灵上。虽然村民们痛惜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洪水毁于一旦，但是此时也绽开了舒心的笑容，在田间地头欢快地忙碌着，生物也多了点灵气，随风摇曳，婀娜多姿。中年人叹气道：要是没有洪水之前，这里的风景肯定是很美的，村民们的心也是很踏实的。

中年人也不例外，觉得很轻松很惬意，不是因为久违的太阳，也不是因为洪水的消退，而是因为――

那是在刚刚雨晴的早上，他早早地起床，来到了村民们劳作的田间地头进行调查，闲谈中发现了一个极有人价值的问题。一个年过六旬的村民在休息时说：“唉，虽说祖支书很能干，极受村民们崇拜，可是毕竟已经老了，他还患的心脏病和高血压呢。不过令我们欣慰的是祖支书总算后继有人啊，要是他儿子在家肯定也是一个好支书……”

这敏感的话题使中年人打断了村民的话：“老伯，此话怎讲？”

“祖支书的儿子可是一个有出息的男儿！从小就立志当一个好人，为人民服务，是飞出这村的第一只金凤凰。他读书时学习非常用功，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奖状都贴满了墙壁，荣誉证书也满了一个小箱子，可是读到高三时就辍学了，因为那年祖支书突发心脏病，花去了好多好多钱，家中值钱的家什都卖了，亲戚朋友也都跑遍了，村民们也都尽力了，才凑够医药费，学费就怎么也挤一出来了，可怜啊！农村的穷孩子就是这样，真是命苦！不过农村的孩子人穷志不穷，他毅然当起了‘孩子王’。经过几年的努力拼搏，教学成果显著，论文也发表了若干篇，可是他就是没有被提升。看到的学生也和自己一样，再聪明也还得落叶归根。他终于意识到农村要想发展，就必须把经济搞上去，尽管他宣传科学致富，村民们也总是犹豫不决，一则怕冒险，二则没有资金来投资。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做科学宣传的试验也在上天的注定下胎死腹中，这一招又失败了，他只好离开了爹娘，背上行囊踏上了打工的征程，由于涉世未深经验不足，打工四处碰壁，好在他有惊人的意志，克服了重重困难，再苦再累的活他都做，听祖嫂说他还昏过几次呢。祖支书和祖嫂曾多次劝他回家，可他就是很执著，依旧踏上打工之路。不过这几年好些了，他找到了安定的工作，听说还当上了领导。虽说他的生活好多了，他也不会忘记村民们的，他还多次寄钱回家帮助失学儿童和孤寡老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不过……”这个老农民似乎说累了，摇摇头，眼里分明闪着晶莹的东西。

中年人似乎听得很入迷，脑海里尽闪现着各种奇异的火花：怪不得每当他看到墙上的奖状时，她都有一种失落的感觉；怪不得每次谈到她儿子时，她总是显得郁闷而局促不安……但又被老农嘎然而止给惊醒了，忙问：“不过，不过怎么啦？”

“不过，不”，老农似乎很难为情，拿着烟丝卷起了一支“喇叭筒”，点燃，猛吸几口后望了望中年人，但不敢对峙他，再低下头，直到烟差不多吸完才说话：“唉，听祖嫂说，她儿子好像出事了，而且是在前些天。不过，你可不要说给别人听啊，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好事哦！”

“出事？出什么事啊？听祖嫂说她儿子不是前些天才打电话回家吗？”中年人有点惊讶了，虽然说在他来之前她儿子受了重伤，但是消息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呀？况且她儿子又答应我不向家里打电话的，难道他……幸好在前几天见他打电话时被我遇见，于是硬着胆子问了一句。

“是前几天打电话回家的，可是那时还没下雨，事情也还没发生呢。好了希望你能保密，特别是在祖嫂面前。”老农也是一个老实的农民，出于良心的自责，他不想在别人背后议论人家，望了望中年人一眼，边说边走了。

虽然说老农的话有点令他不解，他还是很高兴，不仅琢磨已久的问题有了答案，而且这次专程赶来调查的目的已达到。他非常感谢村民，也非常感谢那位老农和祖嫂。

回到祖嫂家，他才注意到祖嫂的笑容还是那么勉强，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儿子的事担心着。他故意叉开了话题，谈起灾后工作，这下祖嫂可来了劲，把自己的看法都说了出来，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祖嫂觉得这天是最快乐的，但她又觉得这天是最难过的，因为那两个陌生人要走了。

在他俩走之前，那个中年人的话语更是令祖嫂留连忘返：祖嫂呀，这些天算是打扰您了，看到你忙来忙去的，我心里多么过意不去，但又很充实。不过您也不必过多操心了，灾后工作会有政府的大力支持的。祖支书是个好人，他为人民服务，老天会照顾他的，您也不必为他担心的，还有您的儿子，他现在一切都很好……

那天，祖嫂激动不已，目送小车几百米。

激动过后祖嫂头脑清醒了，她依然觉得那两个陌生人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他们对儿子的情况十分了解，但是又看不出什么名堂。她忙到与他们交谈过的老农家去，到那里时，老农屋里已有几个人在谈论同一话题。他们也觉得那两个陌生人有点奇怪，还说了似乎对祖支书家的情况了解得十分透彻，尤其是他儿子的情况。她愣了，莫非他俩真的是冲明春来的？看到祖嫂木纳的反应，几位村民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她也回家去了。

巧的是她刚回到家，老伴居然出现在了眼前，她好不高兴，好不惊喜！像孩子撒娇一样抱怨老伴迟迟不归，让她担惊受怕。老伴虽然有理可辩，但是他不想伤害老伴，毕竟她一个人在家很孤独，也够操心的了。她也知道他是匆匆办完事就急忙赶回家的，因为他知道家乡的灾情如果没有人组织领导，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当她把救灾组以及两个陌生人的事告诉给老伴听时，起初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后来仔细一想，认为这只是领导下基层深入民心而已，不必担心。当老伴把她看到的电视和自己的预感告诉给老伴听时，他有些怀疑了，但是他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但是那晚累得很的他却失眠了。

在老伴回来之后，祖嫂的心情好了许多；在祖嫂地鼓励下，他心中的阴影也逐渐地消失了。

在县、乡政府的大力支持和祖支书积极领导下，村民们以积极的心态投入了恢复经济的行列中，效果较为显著。你看，那一片片秧苗绿得多么喜人啊；你看，那一垄垄农作物正在茁壮成长呢！

正当村民们还在议论纷纷地评价乡长的优良作风时，传来了一件山崩地陷的事情：乡长被“双规”了，是因为行贿受贿，而且还贪污救灾款。一下了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怨声载道，村民们万万没想到，前些天还一派作风的乡长，居然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也没想到前些天还抬着高高头颅的乡长，今日居然变成了阶下囚。真是人心隔肝皮呀，难以猜测！

祖支书老俩口的反应更为强烈，弄不清楚好端端的一个乡长为啥还要行贿受贿、贪污救灾款？难道用抱病的假象来欺骗善良的村民就是为人民服务吗？祖嫂又想起了那两个年轻人，想象着他们会不会也像乡长那样用假慈悲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呢？这时祖支书也有些耐不住了，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不由自主地把思维转向了乡长安排留下来的两个陌生人的身上，希望能发现一些安慰人的线索。

乡长行贿受贿及贪污曝光之事还没有平静，接踵而来的怪事又发生了。一条红满各电视台的新闻同时插上了翅膀飞进了祖嫂村的各家各户的电视：祖明春为家乡捐赠救灾款10万元。而且电视里还播放着有关领导与他握手致谢的场面，那场景可热闹了，人们笑容满面，神情舒爽，掌声如雷；摄影师争相拍好镜头，他也意气风发，满面春风，脸上的伤疤恰好成了点缀，话语里也含满了对家乡美好的祝愿……要不是明春及时打电话回家，祖支书肯定心脏病复发的。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被吓一跳！真的不可思议！祖嫂老俩口可算是又惊又喜了，喜的是一直挂念的儿子有了音讯，而且还生龙活虎的，惊的是儿子的捐款举动。同样这次轰动效应比乡长被“双规”大多了，善恶之差，天壤之别。

夜间，祖支书家门庭若市，时不时爆出了一阵阵赞叹声。在谈到这钱的问题时，村民们不约而同的把焦点聚集在那两位陌生人身上，尤其是与他们深谈过的老农和祖嫂的状态较为投入。白天里，田间地头飘荡着这插上快乐翅膀自由飞翔的新闻，村民们笑容多了，心也踏实多了，干活特来劲儿。

大新闻并不因为妇孺皆知而被冷落、淡化，依然是村民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依旧充满生机、充满活力。

正所谓富有的更富有，村民们更是喜上加喜，乐得飘然。这一切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那是极为凉爽的阴天，一辆熟悉的小车自然地驶进了祖支书的庭院，祖嫂俩口子还没有的反应过来，那两个陌生人已下车来，笑容满面、一脸光辉，正当祖嫂俩口子还高兴地愣着时，车上又走下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穿笔挺西装、脚配光亮皮鞋的人边喊“妈”边向祖嫂奔来，祖嫂很激动：“原来是春儿回来啊！看你这身打扮，妈高兴得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你还好吗？头上怎么有这么多伤疤呢？……”那邂逅的样子，彼此高兴，彼此感动，至高无尚的亲情碰撞，真是感人肺腑，泪珠也活蹦乱跳的迸出来凑热闹。亲切地寒暄一会儿后，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原来是村民们见到一辆小车驶入其庭院，觉得好奇，就打电话问个究竟。

陌生人和明春休息了片刻，邻居们就有人来串门了，他们是来目睹一下捐款人的新面貌和探寻捐资的来历的。看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们异常兴奋，算是大开眼界了，特别是对祖明春惊叹不已！

叙旧也好，聊天也罢；惊喜也好，高兴也罢，一切都表现在他们的笑脸上。在轻松畅快的聊天中，突然有人问起了明春：“明春，你是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为大款的啊？”

祖明春看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人说：“这两个人大家应该还记得吧，其实这钱不是我捐的，只是以我的名义捐的而已，功劳全在这位李总，李总是某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我现在就在他的公司上班。”

熟悉那中年人的村民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就是为家乡捐款的大老板，更不敢相信大老板居然有如此作风，特别是搬运救灾物品时的卖力、谈话的和蔼、调查的细致、认真……要不是明春亲口说出来，祖嫂也会深信不疑的。

村民们的关心往往是很朴实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你看，就有一老者问起了明春：“春儿，你的头上怎么有这么多伤疤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李总说，“就是这伤疤精神，他才会向家乡捐资的！他到我的公司已有几年了，他的工作精神真的感动了我，就如我来调查时老伯们说的他能吃苦耐劳，有坚强的意志力，有很强的上进心，是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人！在厂里，他工作很努力，也很认真，从来都没有一次迟到现象；还乐于关心员工、帮助员工；还能够抓紧时间充电，提出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敢于创新，是一个不打折扣的创新型人才；也处处为别人着想、为公司着想，心中惟独没有他自己！

“他这些伤疤嘛，就是明春综合素质的体现。那是一个多月前，我们那里大降暴雨，有许多地方都出现山崩地陷的事件。有一次我和明春去视察部分员工的工作情况，那是一个分公司，坐落在一座山下。正当我们要返回时，细心的明春发现了那山坡有滑坡的迹象，急忙下车，奋不顾身地边喊边飞奔向厂房，叫员工撤离现场，幸好他发现得早，员工们只有几个受伤，而明春却因为帮助员工撤离时不幸被石块砸中……受了重伤，还昏迷了几天。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他的家人，但又听明春说祖支书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就没把此事告诉你们。我想，等明春回来时与你们说可能会更好，我就千方百计与你们县委取得联系，扮成县救灾组人员下来看望、调查，为了给你们意外的惊喜，我只好默默地装成局外人。也够难为祖嫂为儿子担心的了！在这里，我对自己不妥当的做法向祖嫂道歉，也向大家道歉，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再告诉大家个好消息吧，经过上次我认真而细致的调查，回去之后我就向公司宣布提升明春为公司副总经理，一切事务由他主管处理，这款就这样地捐下来了。”

说到这里，李总的声音有些沙哑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抹起眼睛来；明春的心情好像也沉重了起来，在场的村民们也屏住了呼吸，津津有味地听着，连调皮的小孩们也都安分了……

村民们像做梦一般，有惊无险的事使他们悬着的心终于安心地放下来了，可眼里却是水汪汪的有的还红了双眼呢。不知是激动还是高兴，祖明春也流泪了。

但是祖明春很快就转换了角色，擦干眼泪说：“幸运不是偶然的，也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付出才有回报，通过努力劳作，才能摆脱贫穷，这样才不会辜负李总的一片苦心及土地对祖祖辈辈村民们深情厚谊的期望！让我们共同拼搏吧。把我们的村庄塑造成团结上进、文明守法、繁荣富裕的金凤凰，让她飞出这贫瘠的地带，飞向世界，飞向未来！”

几天后，那辆小车走了，活像一只金凤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