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站在院子里,凝望着院门外的两棵树:秋风起了,枝已枯了,叶儿黄了。
梦忆起很小的时侯,也就在这院子里,父亲经常无缘无故地骂她,打她。父亲似乎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呀。他经常象吆喝家里的鸡呀狗呀什么的来使唤梦。梦很伤心,时常跑出院子去,院门外有两棵树:一棵枝大叶粗,颜色青翠;一棵又弱又小,病歪歪的,生活在大树的阴影里。梦便在树下哭泣,她觉得父亲是那棵大树,而自己是那棵小树。还是在这个院子里,梦经常看父亲母亲吵架,一次比一次厉害。家里能扯的都扯破了,能摔的都摔烂了。望着满五的狼藉和支离破碎的家,那时的梦只有无奈,心痛地哭泣。
梦大一点的时侯,终于明白,父亲母亲之间争吵的原因就为她是一个女孩。梦的父亲,思想里总有一点重男轻女的观念。梦还在她母亲的肚子里时,父亲便已为此让梦的母亲作过许多次的检查。他们都说:会是个男孩。要不,梦也许根本就每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梦的出生,让父亲非常失望,也非常恼火,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梦的名字也是母亲给她取的。
梦十五岁那年,父亲终于和母亲离婚。法官把梦判给父亲。母亲临走时,抱着梦失声痛哭:“丫头呀,你咋就不是个带把儿的呢?”
梦的父亲给她领回一个后妈。他们让梦退了学,谋划着给梦找一个婆家。梦真是绝望到了极点,她的脑子里全给一个“死”字占满了:要么是父亲,要么是自己。她在院门外的树下长时间地哭泣。她无意中发现那棵病歪歪的小树高大了许多,健壮了许多。她孤苦的心儿突然得到一种安慰,一种醒悟――她用石头在树下的地上,把自己的灵感写成一首小诗。
一棵小树
它的周围,全是合抱巨木
但是请你,不要怜悯或讥嘲
只要有充足的阳光雨露
只要它的根从不被离开泥土
有朝一日,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梦绝然地离开家,去了南方。在那百废待兴的年月里,梦轻易地在一家工厂里找到工作。她一边上班一边拼命地自学。几年后,梦回到家乡,开办了全县第一家私人养殖场。现在她已经成为市里知名的企业家。
这是梦离家多年来第一次踏进家门。她相信她已经有了直面父亲的勇气和实力。父亲老啦:他曾经明亮红润的脸已经被岁月弄皱,他曾经意气风发的鬓角已经被时光漂白。当父亲听到梦带着哭音的“阿爸”二字时,泪水如潮啊,从他的眼眶里奔涌而出……
枝已枯了,秋风起了,叶儿落了。片片地在空中旋转,恰如只只临近死亡的枯叶蝶,在用它们最后的舞姿,作为给大地的祭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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