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迟子健新作《清水洗尘》

不愧是才思敏捷的女作家，于极其平凡的一件事情中发掘出这么多的新鲜的诗意，朴实的日子写得如此细腻、曼妙，如此地富有灵性和梦幻般气息。

故事太简单不过。按照当地风俗，每个人必须在春节前的腊月二十七洗澡，这是祖上留下的一项很郑重其事的活动。天灶洗澡，往年用的是标准的“下水”——人家洗过的水。今年不同了，天灶也觉得这澡要比往年重要，所以他要用干净的第一次新水，而不再用别人的剩水。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他长大成人了。

清水洗涤尘垢，这题材确实也够象征意味的。可迟子建的视角就不同：奶奶回味起年轻时美丽洁净；妹妹看成是一件干净的折腾；父母在洗澡中也重新刷洗一遍夫妻情分。而对天灶，那可是一件很神圣的象征，这是他告别懵憧童年、走向成年的仪式。他的独立意识、自我意识、性别意识在这个过程中启蒙。因此，这个仪式充满神秘、庄严、充满青春的激动和执着。这就是小说最令人心动的地方。在小说家笔下，天灶的洗澡成了一次美妙的经历。这是少年第一次感觉生活的美丽、温柔和梦幻，生活原来是这样富有诗意的啊！或许唯有少男少女才能如此真切细腻地感受到它；或许，我们每个人在少年时期都曾经感受到这种诗意，但通常的情形是，我们很快就不得不抛却这种美妙的感受，进入到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生活环境中，连回忆也越来越模糊。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小说里怀着欣喜、怀着怜爱，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羞涩的忧伤和作家一起回望这长大成人时的滋味。

迟子健的作品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习惯在小说开头直接切入事物的过程，随意之中就进入了故事，这和那些惯用矫揉造作和惺惺做态的作家显然不同，更不用说当今涌现的那群美女作家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