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总公司组织了一场歌舞晚会,一个男孩登台唱迪克牛仔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开始,我是被这首歌所吸引,再看这男孩,竟然非常英俊,一双眼闪着黑白分明的光亮,鼻子很高,仿佛是刻刀凿出来的,尤其是他那种很酷的冷峻中略带一点羞涩的微笑,极其迷人。我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再也舍不得离开。
我可以断定,这个男孩不仅帅,而且绝对有品位。我暗自打听到他的名子:欧阳明。
一连几天,欧阳明的身影时时入梦,他的歌声在耳边飘飞,我尝到了心被一个男孩闯入且挥之不去的滋味。
好友珊知道了我的心事,怂恿我主动些,我却没有信心。我说,他这样的男孩,身边一定有很多漂亮女孩追,我不想凑这个热闹,再说,我也从没有主动追过男孩啊。
珊沉吟了一会儿,出语惊人:你可以和他先来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等到他真正爱上你了,再显真形。我说这样不好吧,假如有一天,我从暗处走到明处,他不喝彩,那两个人都会爱伤害。
一向自称乐天派的珊却说:假如他欣赏你呢?何况你是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不要怕,即使失败了,也品尝了一回心跳的感觉,败也心甘啊!
我想了很久,终于下决心试一下,因为,这毕竟太有诱惑力了。
珊不知从哪里弄到了欧阳明的“档案”:27岁,毕业于某名牌大学,现任我们这家中外合资企业策划部主任,是众多mm的梦中情人,但因眼心太高,至今尚无目标。他常开一部奥拓出行,独租一间公寓。真佩服珊的本事,还弄到了他的qq号码。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上线加了欧阳明的q号:北岛的天空。怕被他拒绝,我在信息里留言:欧阳,我认识你。可能是我叫出了他的姓,他很快加了我。我们聊了几句客套话后,我嫌打字太慢,便建议他开通语音聊天。
我知道我的声音圆润,普通话发音标准,语调中带一点点忧郁,这声音的引力,欧阳明可能难以抗拒。
你好,我是可儿,和你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家公司,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
果然如我所料,一个浑厚而带磁性的男中音飘过来:你好!可儿,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是他,欧阳明,我立时心如鹿撞。
影响你休息了吧?
没关系,我平常很晚才睡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这是我早已想过多遍的开场白,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你想说什么?
你说,没有恋爱过的人,是不是也不会懂爱?
怎么会呢?你是在说自己吧?即使看不见他,我却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笑容。
是的,我不知去跟谁恋。
芸芸众生,难道就找不到你要爱的男人么?他问。
我说:可能是我眼界太高吧。接着,我简述了我的家庭和个人简历,我知道,这是我进入他的世界必须填写的履历表。
你认为,现实中还会有那种生死相许,天长地久的爱吗?我故意问。
我想,这种爱情绝对是有的,但不是很多,可能是每一种神圣高尚的东西,都是稀有的吧。
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他。这是爱情的潜在规则吗?
当然是。某一个人爱上你是必然的,你爱不爱他却是具有偶然性的。
欧阳明是一个非常有思想的男人,我已感觉到他讲话中的严密的逻辑性。
我们就那么聊着,彼此都有话逢知己千句少的感觉。我们体验着心与心的交流的愉悦,不知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吧,打扰你了。我说。
你要休息了吗?他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不想一次讲得太多,这种方法叫:“欲擒故纵”吧。我约定他下个星期五再接着聊。
oh,it"s wonderful!我在原地转了个圈,为首战告捷而欣喜不已。刚关了电脑,我就盼着下一次的相会,渴望星期五快些到来。
星期五晚上20:30分,我一上线就看到了“北岛的天空”的头像亮着,看来,他已在等我了。
你好,可儿。
你好,欧阳。
可儿,今天聊天之前,我想先说说我吧。
有这个必要吗?我故意问。
当然,相识就要相知嘛。
他开始叙述,完了说: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好吗?
好呀,我答: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过,有一条,谁都不许提出见面的要求。
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游戏规则,你必须遵守。
我看这条规则可以修订一下,当一方想见面时,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行吗?
我说:那好,虽然你的修订毫无意义。
他大笑起来:可儿,你的思维真是敏捷啊。
我调侃道:你今天声音这么悦耳,我被电得遍体鳞伤了。
可儿,一甩手就送了我一顶高帽子,是不是地摊上处理品?
绝对不是。你的声音确实很有吸引力,我想,你若唱歌,一定能迷倒许多人,特别是小女孩们。
他又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唱歌。
接下来,我们聊起了流行音乐,从邓丽君到羽泉到刀郎。我看看钟,我们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了,这是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交谈。下了线,看窗外,已是夜深人静。
下次聊天开始,我便说:欧阳明,我想知道你的爱情,能跟我说吗?
他略沉吟了一会说:好啊,以前在大学里我恋爱过一次,毕业后我们分手了。不过,在感情上,我们并不属于刻骨铭心的那种。
那后来呢?
后来工作了,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可她在物质上的要求太高,在心灵上,我们相距很远。
看来,你认为相爱的人心灵上的契合,远比外貌的吸引更重要?
那当然,岂止是“更重要”是重要得不知多少倍。
可以想像,听到这样的话,我心里该多么高兴,这是欧阳明的爱情宣言啊,我的爱情天宇里,希望之星正冉冉升起。
每周一次的语音聊天,毫无延误地准时进行,每一次交谈都会使我们的心贴得更紧。
在酷夏里一天,我因吹空调而感冒了,我说话的声音因咳嗽而嘶哑。他立即敏感到了:可儿,你是不是感冒了?
是啊,昨晚空调开的太大了。
去看医生了吗?
没有,不要紧,过两天就会好了。
不行,我们今晚的交谈暂停,我马上去给你买药,告诉我你的住址和电话。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他我的电话。
他语调中透露的焦急与关切,使我心里有春水荡漾般的感动,足见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但我来不及品味喜悦,便马上被担心攫住:如果他提出要登门探访我该怎么办?
我把担心告诉了住在我楼下的珊,珊说:你让他把药送到小区门岗吧,我帮你去取。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不久,我从窗口凝望到欧阳明的身影,还有他的车。他在门亭前徘徊着,久久不肯离去,我止不住双眼湿润了。
深夜,他打来电话:可儿,吃药了吗?
吃了,谢谢你,欧阳。
记得多喝开水。他还嘱咐了很多,弄得我既感动又想笑,还有点甜蜜。原来,一个男孩关心起人来,竟是这样地细心周到,被一个男孩关爱着呵护着,是如此地幸福啊。
有一天晚上,欧阳一上线,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可儿,我想告诉你我的一种感觉,那就是,我想你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这能说明什么?
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心里环绕在那个讲一口好听的普通话,挺有思想的女孩身上。
你是说我吧?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有谁?
那我受宠若惊了。
可儿,别用这种玩笑的口气说话,你应当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们连面也没见过的,你就说你是认真的,这有些虚幻。
解除这虚幻的办法,就是我们马上见面。
对不起,恕难遵命。
可儿,你的“距离产生美”的游戏,还要玩多久?
我可没有玩什么游戏,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只能做精神上的朋友。
为什么一定只能是精神上的?如果我们真正产生了爱,难道要把它禁锢起来,不许它长大?
他终于说出这个字了--爱!我听见我的心在嘭嘭直跳,急速又毫无节律。这是真的?不是浮云春梦,假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另一个声音警告我:可儿,别太天真了,在没见面之前,一切都是靠不住的,都是虚幻的。
于是,我打住话头:欧阳,我们不讲这个了,说点别的好吗?
中秋节那天,他送了一盒装璜精美的月饼到小区门亭。盒里有一张卡片,系着一根红丝线,上面用红颜色的笔写着两个字“牵手”。这明显的喻意,让我全身暖洋洋。
晚上,他打来了电话:可儿,我特别想见到你,就是现在,行吗?他的语气急切而执著。
我故意说:假如我的长相使你失望,那时,我们向前走不进爱情,向后退不回友谊,那岂不是很没意思,就这样保持一点神秘,保持一点美感,不是很好么?
可儿,欧阳的语气凝重了:请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像你这么一个聪颖可人的女孩,绝不会很丑的。
可要是真的很丑呢?
我也决不会改变初衷的。他语气坚定:再美丽的外貌,也挡不住岁月风霜的剥蚀。可儿,让爱来到我们中间,让我见到你好吗?
我默然。我说我的电脑没有视频,我也不会去网吧。
他说我们不在视频里见面,找个地方吧。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并和他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想,我们已神交了快大半年了,该说的已说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成,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果成,那岂不是夙昔心事一朝了结,真的是美不可言了。我跟珊通了气,她也支持我。
那天晚上,我坐在镜前开始梳妆打扮。平时,我不大用化妆品,自自然然,清清秀秀的,但这次是去见欧阳明,他可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当然要庄重些。
我朝那个电影院门口走去,远远地,我看见伫立在那儿的欧阳明,他的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每一个走过他身边的单身女孩,特别是漂亮女孩。
当我快走近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灼热,心里有些慌张,不知为什么,我竟鬼使神差地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电影院旁的食品店,买了甜筒站在那慢慢地啃。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在我眼角余光中,欧阳明已有些焦躁不安了。
我终于决定撤退了。我拔通了他的手机,说:你不要等我了,我决定不去了。
为什么?可儿,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但我真诚地对你说声对不起。
深夜快一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他:我什么事也干不了,满脑子都是可儿,可儿,一个劲地想你,想你。
见面那么重要吗?我问。
我们不是神仙,是凡人,凡人的爱是灵肉一致的,柏拉图式的爱只能有两个出路:要么转向现实的爱,要么永远消失。
欧阳,我会在某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的,我甚至比你更强烈地渴望我们有真正现实的爱,但,现在不是时候……。
可儿,勇敢些,走出来吧,我们的感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的,你相信我好吗?
他的声音磁性,亲切,极有穿透力,我都被最后感动了。此时,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想考验一下他所表白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我决定要珊帮我去见他。珊虽然不漂亮,但也说不上丑,就是走在马路上你看一眼后,丢在人堆里你再也找不着的那种。
我求珊说:好妹妹,就帮帮我吧,事成了我请你吃饭,你指那去那,随你好了。珊说:你真精啊,事成了肯定是他请我了,事不成,我还有脸让你请我么,你说你这不是找事吗?眼看着就水到渠成了,还要来这么一手,你也真够绝的。为了你要的完美爱情,我就去献一次丑吧,不过,可儿,败了你的事,你可别怨我。
我心一横,说:珊,如果他欧阳明能过你这一关,那我们以后就是神仙眷侣了,如果不成,那就证明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
和欧阳见面的前半小时,我跟他打电话说: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但无论结局如何,我们永远是朋友好吗?
当然,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几乎是大声地喊道。
最后的结局,在我预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珊说:欧阳明只和她呆了不到一刻钟,看得出他的微笑很勉强,表情也很冷淡,只是有一句话让她记住了,欧阳明说,可儿,你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的。珊说,分手的时候,他说明天会给你打电话的。
第二天,我都在等候他的电话,哪怕他只是客气地问候我一声,我一定会向他挑明一切的。一直到了夜晚12点,我预感到他不会来电话了。他的qq头像也一直灰暗着,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线的。
我渴望能出现奇迹,他是个不俗的男人,可能会作出独特的决定,然而,夜,如死水般寂静,电话也沉睡着,我却一夜无眠。
我大哭了一场,哭那个时时刻刻细细微微倾听我,关注我,呵护我的男人从此消失。是我做错了吗?我却不知道错在哪里,以为男人有俗与不俗之别,但没想到他们在女人外貌上的认知,却有着惊人的一致。是啊,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貌美如花呢?这样看来,他们也应该没有错,错的是老天拿我的姻缘开了个玩笑。别人是“一见钟情”,而我却是“一见终情”,虽然体验了那种恋爱的美妙感觉,却也深深地伤害了自己,也可能伤害了那个自称永远爱我的人。
本文已被编辑[郑若文]于2007-5-3 11:21:0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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