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件大事之一就是结婚。虽然不是每对结婚的男女必须经过相亲促成，但是仍有不少的未婚男女青年依然是通过相亲这一形式配对成功的。

在这种形式下，笔者曾多次经人介绍相亲，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去年九月里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妈妈、彭阿姨（小区里的邻居）一起到彭阿姨的侄儿家去与一个名叫zj的女孩子见面。

彭阿姨的侄儿是一个40来岁的汉子。他的女儿年龄和我差不多，已经结婚。她称彭阿姨为姑婆。她要给我介绍的名叫zj的女孩是她的一个同事。

我们到了以后不久，相亲的女主角来了。

她是一个个子比较高的女孩，大概有1·67—1·7米，有点胖。上身着一件超短高腰的无袖背心，胸口拉得很低，露出了雪白的胸脯与背心下面腹部上神秘的肚脐；牛仔裤紧紧地绷着丰满的臀部和小腹，腹部下面神秘的三角区，被牛仔裤的中缝分为两半。

“算一个美人胚子。”我心里暗中思慎。

她比较大方，侃侃而谈。主动谈到了自己个人及家庭的情况，没有谈到的地方则由她的母亲来做补充。

她大专毕业，今年23岁，家里的经济条件比较差，父母早已下岗，没有住房，至今是住着单位的房子。全家上下基本上就靠她每月千把元的收入来维持生活。但她很有毅力，很有雄心，一心要靠自己的双手把家庭经济搞上去。因此，她说她最近两年不打算结婚，要将精力投入到她理想的事业中去。

我听她讲了以后，基本上理解了她的意图。因此我也就尽量简单的把自己以及家庭的情况也作了介绍，情况当然是截然相反。末了，我表示对她的想法很理解并支持。她留下手机和家里的座机号码，以便以后联系。

临走的时候，她双手内扣放在左腰对我鞠躬，就像旧戏里小姐们向官人道“万福”那样，戏剧性的将此事收场，令我大惑不解。很久以后回想起这个场面，都还忍俊不禁。

介绍人送走她们后回来说道：“她不想耍（指谈朋友）算了，有的是女子，咱们另找一个！”于是提到她们的一个亲戚，彭阿姨的侄孙女，现在伊藤洋华堂上班的叫hr的女孩，拿出相片给我看，并且让我马上开车一起到伊藤洋华堂看人。当时不好推辞，也就去了。事后几天，才悟出这第二个才是真正的主角。

她是在伊藤洋华堂二楼的玩具柜当售货员。我见到她以后，感到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她个子太小，可能只有一米五零，像是一个小学生。当时看了，心里就无法接受，但碍于情面，没有表态。可是刚一回家，妈妈还在做晚饭的时候，电话就来了，要我们明天见面，连思考都来不及，也就答应了。

次日晚上，我们又去正式相亲，地点仍在彭阿姨侄儿家。这次要见的，就是昨天下午去伊藤洋华堂看过的那个女孩子。路上，彭阿姨告诉我这个女子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与她侄儿家里完全不能相比，比较穷。我表示：女方的家庭情况我不会介意，关键是在于她本人。

见面以后，我们在大人们的安排下到楼下去散步。在摆谈中我了解到她大专毕业，家在城东。她本来是没有过要求耍男朋友，是家里人和老辈子们要她来的，言谈之中有很为难的样子。当时我心里也在盘算怎样拒绝她，后来回忆这件事自己都觉得好笑：双方都是一样的想法，早已是貌合神离，却老是顾忌大人们的热情，优柔寡断处理不下来。于是导致了大人们要我们第二天一起去公园又再接触一天，以利于巩固感情的安排；我自己又总是劳而无功地想找出一个既能办好事，又不伤长辈们面子的方式来，于是就理所当然地促成了第二天的见面。不过，h女到目前还不知道我的心理，她以为我很喜欢她。

说真话，其实我当时也并不完全了解她的想法。我当时听了她的谈话，总是把这些表现认为是少女的羞涩与矜持。因此我们上楼后，她姨爹、姨妈督促我们互留电话号码和预约明天去公园的事情时，当时她的脸色菲红，我以为她是害羞，后来才知道她是由于想拒绝又不敢说，心理紧张造成的。

结果那天晚上我失眠，翻来覆去的思考、排列、对比；想找出一个既不得罪介绍人，又不伤害h的办法。如此反复折腾，直到天亮前方才昏沉地睡了一小会儿，不到九点就醒了。在平时我可以睡到十二点。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件事了结。

上午我准时到了约定地点。她穿着米黄色的短袖衫和石磨蓝的牛仔裤，远远看见倒也显得娇小玲珑，楚楚动人。

可在车上她言语不多，显得心事重重。我却谈笑风生，无话找话，没有丝毫的情绪显露。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眉宇之间有淡青色的暗影。难道说她昨晚也失眠了，为谁，不会是为我吧？

我有一丝内疚自责的感觉。

这种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当我们在河边散步的时候气氛竟很融洽。我们边走边聊。这时阴沉沉的天空亮开了，露出了些许阳光。沿着河谷吹来了一阵轻风，带来阵阵的凉意，心情顿时感到十分舒畅。

她开始健谈起来。我们谈到了音乐、流行歌曲、娱乐圈和明星这类一般的话题，她说到了xx、xxx等人及他们的歌曲和他们的表演艺术。这时候，她一脸的幸福，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中午，我提出去吃有名的山城鱼火锅。意外的是她突然说最好是“aa”制，理由是不让我一个人花钱。我笑着告诉她今天我请你，肯定不要你花钱。搞什么“aa”制，让人好没面子。

她没有再争论。当时我认为她仅仅是一句客套话，也没有在意。

由于是中午，火锅店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坐了几桌，我们选了角落边的一个桌子。

服务员把汤料端上炉子，点火熬着。点过菜后，我们坐等升温，这时她又说话了。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哈！”表情很好，小脸儿上的一对眯眯眼笑容可掬。

“说嘛，我绝对不会生气！”我用筷子把两块鱼头和一些鱼肉拨进汤锅，一边肯定地回答道。

“其实我不想来的，是我姨妈她们一定要我来的！”她又说道，并不看我，只是低头两眼盯着锅里一根翻腾的白色葱杆。“我们只做普通朋友哈！”

“哦，是这样……”我停止动作，认真地看着她。我一下子回忆起刚才在河边她表姐打手机询问她是否和我在一起，并要我亲自接电话进行了认证。想到这里，我隐隐地感到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而后又觉得很是快意，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一我不需要为拒绝她而发愁了。

这时候，火锅里的汤料“吡吡啵啵”地发出欢笑，煮好了的鱼头和鱼片的香味扑鼻而来。我顿时有了胃口。我先夹了一片鱼放进她的碗里，然后自己夹了一块后大吃起来，真是美味极了！

“我的姨妈喜欢你，是想到你们家里有钱。她说不要图你什么，就图你家里有钱；我表姐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像她从前的一个男朋友；我表姐对我说你嫁人的目的是要想一想以后一起逛“伊藤”，还是以后一起到田里去数萝卜（即当农民种地）。你不要把这些告诉她们哈！”她见我不以为然，不动声色，于是肆无忌惮的说道。

好厉害，真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说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她们只是看中我家里有“钱”!我本人的学历，人品，修养和个人素质，难道是一钱不值么。多么庸俗恶心。她们那么说，你呢？我想问她，但是理智让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是想告诉我她本人是不愿意和我谈朋友，这些都是大人们的安排。我应该让他继续更多的讲下去。这样绝对有利于我处理好这个问题。

“算了，不要光顾着说话，来个鱼头，补脑的！”我夹起半边鱼头，放进她的碗里。我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不想多找事去深究她说这些话的原因与目的，只想这样的举动能把她的话头打住。

“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哈，”她并未有感动的样子，继续说道：“我认识的人像你那么胖又有点矮的人都很自卑，可是你却一点也不自卑！”

哇，我一愣，差一点把嘴里头的食物吐了出来。她究竟怎么啦，我定下神来，看她的表情。但她表情木然，只是嘴唇一张一合，从舌尖上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此时此刻，她的那张脸和脸上的一对眯眯眼，让我觉得十分憎恶：你不愿意，早就可以不见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伤害别人呢……

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想了很久，我得出结论。反正咱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随她去吧。

看我没有反应，她可能觉得我是个傻小子。于是更加口无遮拦，一直地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的表姐夫是个非常能干的人，钱挣得多，人也长得帅，不像你那个样子。我就喜欢这样子的人。”

我没有答理她，实在是已经感到乏味，只是想着吃完这顿饭以后怎样不动声色地收场。

“有件事我姨妈她们不知道。我给你说了，你要保密啊！”她见我不吭声，又神秘地说道。

“要得，保密，保密。”

“其实我以前是耍过朋友的，而且是相当的喜欢他。那时候在学校里我们每天形影不离，他有一米七，长得也帅，是我的白马王子。”她并不知道，我对她现在已是根本不感兴趣了，这些话，已经纯属多余。

“那你为啥子不继续下去呢？”我敷衍了一句。

“他疼我，他觉得自己不能给我带来幸福，所以放弃了。他家在广元山里，很穷困，学费都是学校资助的。但是我很爱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两眼定定的，像一个陶瓷娃娃，眼镜的镜片后面出现了一只横放的“二筒”，火锅腾腾升起的水雾扑面而来她都毫无感觉。

她口若悬河的说着。我却在想：她家的老辈子给我介绍情况时说她很纯洁，从来没耍过（男）朋友。结果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的，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

吃过午饭后，她的激情丝毫没有减退，也没有分手的意思，却提出再到什么地方玩玩。我无所谓，反正大事已定。就抱着“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的心理，善始善终，把她带到了南延线外会展中心的天鹅湖畔。

天鹅湖是一个人工湖，建在会展中心附近。湖边绿树成阴，湖中喷泉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彩虹；碧绿的湖水中，几只雪白的天鹅和一群野鸭在游荡；蓝天白云，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屏。湖边有对对情人在散步。有人用相机摄影，闪光此起彼伏，不时可以听到阵阵欢笑。

如此美景，我们的女主角顿时兴高采烈，显得活泼可爱。当她看到天鹅游向我们时，竟高兴的欢呼起来。此时此刻的她，恢复了天真活泼，她甚至想跨过栏杆去抚摸天鹅，被我制止了，我可不愿意她失脚掉进湖里。

“我好喜欢天鹅啊！”她抬头看着我说，眼中竟有了一丝温柔！

“你就不怕得禽流感。”我说：“那可是要命的啊！”

“你好讨厌！”她竟动手在我背上打了一下，一副放嗲的样子。

我没有受宠若惊的感受，但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

我送她回去。在途中她仍很兴奋，一路上喋喋不休。于是我又了解到她家里也很穷困，她上初中时父母双双下岗，母亲至今没有再工作过，靠父亲蹬无证三轮挣钱和亲友们的资助维持一家的生活。她大专毕业后，立刻找到工作。每月千把元，家里的情况稍有好转。

我感到不解的是，按一般的说法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由于生活的情况会促使自己更加成熟，去抗争，去奋斗，改变自家的境遇。可是她们一天到晚追求的却是什么星啊，什么帅哥、白马王子……真是令人不可理喻。

我将她送回出来时的老地方——宿舍大门口。下车后她显得若有所失，问我：“这事咋办？”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我答道：“就按你说过的办，做普通朋友！”

然后，我飞快地倒了车，径直的走了。她却没有动，我走了一两百米后，从后视镜看见她娇小玲珑的身影依然面向这方。

后来，我把我们的情况讲给彭阿姨，但是我守约，没有提到关于“姐夫和白马王子”等那一席话。

又过了几天，h女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还我一顿饭，还有好多话要对我说。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去。

又过了很久，我偶然去过伊藤洋华堂。经过二楼时我看见她正上班，几个小孩坐在她面前玩免费游戏。她穿着一身工作服，裤子肥大显得有些吊裆，面容有些憔悴，她没有注意

到我。

我也没有惊动她，悄悄地从旁边走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愿她过得比我好。

2007年1月20日星期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