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衰不问几世,代谢岂止百年。
那株无名老树今春又见嫩芽。它虽领略过不知多少回叶落归根的景象,却还不曾知晓身下泥土的出身。所以它也许算不得老,至少还有新绿可出。
春雨依旧伴着惊雷洒落在根根臂膀上,并及土壤。好像它是在接受大自然的孕育,神圣而又充满幻想。慢慢地,一片翠扇随风翩翩。他的诞生得毫无新意,却又与众不同。
他在风中轻快的摇曳。
那时,真是开心,最是怡然,真是不知如何才能形容他的快乐。 渐渐地,他长大了点,正值盛夏,发现周围的叶子都在笑自己。起初是困惑,困惑得自然,却又不能绝理弃智。想呀想,原来竟是姿势搞错了,不该左右的时候总左右,偏该左右的时候又上下。哎,没和上节奏,奈何。终于,他体会了何时须点头,何时要摇头的味道。这般,周围也就没有叶子再笑他。大家一样姿势,一样动作,一样欢笑,一样忧伤,哪怕不同纹理,不同大小,不同前后,不同深浅。这样的他过得还可以,至少不算另类。虽然有时也觉迷茫,可他哪有时间去想太多。就这样,日,每天东升西落,月,重复阴晴圆缺,他,依然原地徘徊。
他在风中无奈的摇曳。
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上面的叶子更能享受到阳光,尤其是那最外面的一层,格外耀眼夺目。他为之不知倾心了几回,暗下决心,一定要向上爬。于是,他不断的赶路,附和着周围的节奏,一边迷失,一边满足;一边悲哀,一边忘却;一边流浪,一边驻足。敢问前路,只有在梦中解脱,在梦中才能倾诉。又这般,生命似乎被命运拉得扭曲形变,有时感觉永恒也很是恐怖,存在等于最残酷。可四时更替,昼夜复始,谁会管你区区一绿叶呢。
一直都没有注意周围的景致,现在感觉看它不够,恋它不完。“奈何,我们的长度如非有限,谁肯认输。”他看着树下的泥土如此感叹着。
夜晚,月光泻来如水,抚在树上,他又见了自己的影子,熟悉中有点陌生,偏能苦笑。真想把它撕碎啊,罢,罢,罢 。已是深秋,影在风中瑟瑟地作抖,终究无果,生命常不由己,终点即在原处。外层的叶子已有零落,一片巧与他擦肩而过,互望无语,犹胜千言。“已是黄昏独自愁”,才知“无意苦争春”的妙境。“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便足够。真的足够吗?无解。
他不在摇曳,因为终于轮到自己飘落了。还在空中,他回望这棵生养自己的老树,多少美好回忆,多少辛酸往事,现在一切都变得可爱,遗憾不在重要,他多么想告戒一下未来的叶子们啊,可惜这也不重要了。
叶落归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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