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负伤的麦子番享

发表于-2007年04月30日 凌晨0:20评论-1条

泉水白白流淌

花朵为谁而放

永远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

吐着芳香,站在山冈上

——海子《黎明》

凡•高的画,海子的诗,每一次触碰都让人血液沸腾,仿佛要冲破自己的身体,看过之后又陷入无可救药的忧伤,眼泪迫不急待的想把灼热的心冷却。我在月球上经历了一次日落。

麦子,饱满金黄,倔强的守护着大地,凡•高说“人类就是被割的麦子”,海子的诗里,麦子是朋友,是爱人,是他自己,是生命的根。莠草疯长的年代,用生命冲击苦难的艺术殉难者竟是这些看似敏感脆弱的负伤的麦子。

艺术家们天真的近乎执拗,他们把所有的心力倾注在画布和诗篇上,无暇顾及邪恶的生活试图勒紧他们脖子上的绳索。社会只知道按丛林法则匆忙的运转,遗忘了她最优秀的孩子。对于拮据得颜料都买不起的生活,凡•高也曾下决心“自食其力”,用自己额头的汗水换取面包,他终究没有做到,那些身份骇人的巨作,曾经连面包也换不来,画家是穷人,从事天才的事业,同时忍受饥饿。海子的教职能给自己果腹的面包,可他要负担的却是一家人的生活,临死前用几乎所有的积蓄买给家里的电视机,是件多么令人心酸的礼物。贫穷对于艺术家来说即使算不上灭顶的灾难,也绝对是加速生命毁灭摧化剂。麦子是顽强的植物,可过于贫瘠干旱的土地也会变成它们的墓地。

海子的孤独,是凡•高似的孤独,只属于天才的孤独。没有人奇怪他在大学校园里过着怎样一种只知道读书和写作的“白痴式”的生活,鲲鹏翱翔九霄之上,它怎能融入檐下燕雀的啁啾聒噪。高处不胜寒,寒冷的不中是身体,更有心灵的清寒,因卓绝而生的独孤求败式的清寒。凡•高相同于海子的孤独,可以用拜伦的诗来注解:“我站在人群中,却不属于他们”。他比海子更悲哀的是“命中注定要成为一个冒险者”,因为在任何地方,他都没有如在家庭和自己的国家里那样感觉是个局外人。凡•高是荷兰母亲的弃儿。他把房子诗意的称作“人巢”,巢可以简陋,甚至遮不了风蔽不了雨也无所谓,只要有相爱的亲人。欢声笑语、天伦之乐才是“人巢”的真谛,凡•高漂泛的一生,如果说有一个最像家的地方,那地方应该是圣雷米的精神病院,那儿有自由和温暖,给人短暂的归属感,但毕竟离他理想的家园相去太远。那只不停的飞,到死才停下来的鸟,划破长空的几声哀鸣凝固在画家的作品里,变成柏树、草垛、星空和麦地。

可以说是挫败的爱情让艺术家对爱情的态度变得几乎苛刻,也可以说是过于追求绝美才导致了爱情的坎坷。他们都有过火焰般炽烈的爱情,海子用孩童般任性专横的口气写下“太阳是野花的头/野花是太阳的诗/他们只有一颗心/他们只有一颗心”(《太阳和野花》),理智想指引人们像舒婷诗中的橡树和木棉一样相爱,每当歇斯底里的爱情洪水般席卷而至,哪里还分得清木棉的叶,橡树的枝,“他们只有一颗心”,心灵和肉体彼此囚禁,合二而一。凡•高读了于勒•米舍莱的《爱情》之后写下“我相信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可以成为一个人,一个浑然的整体而不是两个一半。”海子与擦肩而过的四姐妹,终究在各自的生命旅程中只扮演了过客的角色,可当每一个女子如艺术家的灵感一样不期而至,他和他的“瘦哥哥”都像浴血的凤凰,在极苦和极乐的两端毁灭性的点燃自己。不管爱过以后会怎样,爱本身就足以让人年轻自己的生命。

无爱的世界让艺术家看淡了死亡,令人恐怖的异世界反而成了希冀中的桃花源。海子“倾心死亡/不能自拔”(《春天,十个海子》),凡•高更是把死亡描绘的像他笔下的向日葵一样令人激动:“它在光明中进行,太阳用纯金的光芒沐浴着一切”。这哪是死亡,这分明是一次热烈而又欢悦的重生。如果以飞升的姿势从现世脱身,兄弟俩还有所眷念的话,海子定会舍不得他“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凡•高舍不得他的教堂、风磨,还有他们共同的麦地,大地上金色的湖泊。凡•高的不以麦地为主角的作品《黄房子》、《山间草场》、《圣马丽的小巷》、《星夜》等等,无论房子、草地、天空、天上的水里的星辰,都给人一种感觉:那金黄,是因为染上了麦地的颜色。

苦难的诗人在收麦那天与仇人握手言和,他呼喊着“全世界的兄弟们要在麦地里拥抱”(《麦地》)。画家笔下仿佛要喷薄而出的色彩像太阳一样烘烤着人类湿漉漉的心,他要把绘画做成“一种为心碎的人提供安慰的艺术”。最需要安慰的人,用怎样伤痕累累的心回报着伤害他们的人群啊。

“诗人,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麦地和诗人》)

面若冰霜的人们,难道又有力偿还,负伤的麦子的情义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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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无爱的世界让艺术家看淡了死亡,
无爱的世界,
又将是何等的冷漠?
让世界充满爱,
一切都会是美好的。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问候朋友!提前祝节日快乐!at:2007年04月30日 上午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