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书，抬眼看到灯下他伏案的背影，起身悄悄下床，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他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回握，然后拉到唇前轻吻，侧脸贴住我的面颊，不用相望，心里已经被蜜浸没了，房间里溢满淡桔色的灯光，温馨、甜蜜。倒两杯清茶，一杯放在他的手边，一杯捂在自己手中，不说话，只静静坐着，看从他手指间流淌出来的文字，心里是一种蓝天白云般的宁静，窗外是一片虫鸣……

恍惚很久，发现月色分外明，翻身，依然是月华如水。

初春午后，阳光洒满屋子，他躺在长沙发上，握一本线装的古籍嚼得津津有味，身边，我席地斜靠，翻着他不屑去看的“小酸文”，或悲或喜，心绪起伏。倦了，抬手拍拍他的头，伏在肩上闻闻他的味道，然后悠然入睡。直到他也看累了，放下手里的书，低头看我，我才会醒来。太阳的脚已经斜斜地踩到了墙上，轻笑……

不想睁眼，知道时间还早，心中无由地冒出来一丝烦。

野外，山花烂漫，手握手漫步，嬉笑之间看到一片湖，水清见底，有五颜六色的石子在水底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要脱鞋，他笑，不让，非脱，他再笑，随手一挥，默许，心中大喜，脱掉鞋袜，在浅水中行走，水凉，但舒服。忽然有水花溅起，回头，他在拣碎石击水，俯腰撩水相还，却弄湿了自己……

伸手拽过被子盖住冰凉的脚，四周寂静无声，久久不能入睡。

夕阳斜挂在树梢，我搀着他散步，风吹乱了他的白发，还有我的，但我们不需要拐杖，他有我，我有他。路边的椅子有空，坐上去休息。街对面有爆米花卖，香味一直飘得很远。谗，他起身去买，却不许我随，坐在那里，看着他走过马路，买了刚出锅的爆米花，小心地抱在胸前，向我走来，步子明显少了当初的矫健。风中舞动的白发被夕阳罩上了一层粉红，然后连人一起变得模糊起来……

醒来时，真的有泪从眼角滑过，时钟显示五点，窗外还是漆黑。

心里忽然就黯然，一夜里居然梦的都是他，而他却离我那么远，曾经许多次想象我们一起生活的情景，虽然明知道我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想象中，我们的日子有梦中那般舒逸浪漫，也有油盐酱醋的平凡淡然，然而不管是哪种，都只能是在梦中体会，只要睁开眼睛，一切都会全然消失，不留半滴。

于是习惯在每天清晨五点醒来，恢复思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他，直到再次睡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