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为了赶一份方案,大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人也消瘦不少,精神也不是很好,但没有办法,方案出不来,他就要走人了,为了保住自己还没捧热的饭碗,只能这样拼命了。
大伟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远,要坐近一个小时的车,对于他这种刚毕业又没家庭背景的人来说,是彻彻底底地的无产阶级,美好的明天只能靠自己慢慢的打拚了,他没有怨天尤人,而是认真努力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昨晚又熬了将近一宿,刚躺下没多久,该死的闹钟就响了起来,大伟闭着眼睛摸索着找到了闹钟,关了之后,想着再稍微躺一会,清醒些再起来,没想到他实在是太困了,刚闭上眼睛就又昏昏睡去了。当他不知怎么的呼从梦中醒来时一看表,已经要迟到了,他把闹钟一扔,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衣服、收拾公文包、准备今天会上需要的文件。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短短的三分钟搞定了一切,冲出了屋子,边跑边整理的西装的领带。还好的是,刚到车站,就有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因为他想要抢一个位子,好趁这会儿功夫再稍稍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绪,好在今天的大会上有好的表现。他冲上车后发现还有几个位子,于是坐了下来,但是由于这些天的劳累,再加上没吃早饭,现在已是浑身无力了,那套新买的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也没使他容光焕发,反倒更衬托出了他的颓废和憔悴。
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了,现在正值上班的高峰期,车厢里已是座无虚席。但是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人言语,只有车内的喇叭里喊着经久不变的话:“如您看到老人或抱小孩的乘客请让座,谢谢您的合作。”很多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那些人似乎都像大伟一样无精打采,没有谁是洋溢着快乐的神情。可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都是年纪轻轻,却不知道脸上的朝气去了哪里。其实谁又不是像大伟一样为生活奔波劳碌呢?所以也难怪为何个个都是满脸沧桑,反倒是那些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年人,却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大伟由于太累一上车就混混欲睡,但脑子里还在想着工作的事。这时车突然停了,猛烈的晃动让大伟从混沌中惊醒,他看到车门外又是拥做一团,一些人下去,一些人上来,年轻的年老的,这时他注意到那些年老一点的都是穿着运动的装束,背着运动时所需的东西,显而易见,他们是早上出来晨练的,难怪那些老年人个个精神焕发,生活过的很是滋润,想到这里,大伟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正在他独自伤感的时候,一位老人步履蹒跚的向他的座位走了过来,大伟突然心里一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来。老人在车的摇摆中显得有些吃力,他走到大伟的身边停了下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大伟的座位,大伟明白了那眼神的意义,他觉得那眼神压的他好累,他不想站起身来,因为他也真的是很累,再加上现在饥肠辘辘,他不知道自己在拥挤的车厢里摇晃着会不会突然晕倒下去,而那位老人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头很不错,身体还硬朗的很,一点都不比他差,甚至比他还要好。他真的不想站起身来让座,但他不是没有公德心,不是不懂得尊老爱幼,但是……但是这个时候,更需要座位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位老人,他会知道自己这些天的辛苦么?他会知道他已经连着好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么?他会知道他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连吃饭都顾不上,只是吃碗泡面充饥的么?他会知道他现在头脑发晕身体感觉不适么?他当然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他知道的只是自己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应该懂得尊老爱幼,年轻人应该看到老人主动的起身让座,这才不失位中华民族的美德……
大伟的脑子里乱乱的,他如坐针毡,他似乎感觉到了老人那直直的眼神的力量,感觉到了众人鄙夷的眼神,听到了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在议论着他的行为……大伟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但却由于起身太猛,血一下子难以送达全身,他感到有些眩晕,眼前一片漆黑,险些倒下,但这一切,那位老人似乎没有看到,只是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说,大伟定了定神,终于没有倒下,他看到了老人的嘴角微微一翘,脸上似乎有一些胜利者的表情,虽然只是那么轻轻的一下下,但他却捕捉到了这瞬间的信息,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火在涌动着,但此时此刻,他知道他不能,他忍了下来,酸软的双脚痛苦的撑着他的身体,他只觉得像是在经历着人生痛苦的煎熬。他环视了四周,让他惊讶得是,人们脸上不是那种鄙夷的表情,而似乎是……似乎是带着些同情……是同情!他能感觉得到。
终于,在车又一次停了下来,老人缓缓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向门口。这时大伟才像是得救了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还好这时他坐了下来,如果再多站一会,他相信他一定会晕倒的。他不经意的向窗外望去,他呆住了,那位老人,就是刚刚坐在自己位子上的老人,那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他已经走出了老远,他的腿脚是那样的轻快,简直像年轻人一样的矫健,他张大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议,但瞬间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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