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
“贺林,师父对你已仁至义尽。到后山去,把凤阳剑法练一百遍,完不成,不许吃晚饭。夕林,你看着他,少一遍也不可以。”飞云道长对面前的青年男女说。
凤凰山云霄观,不大不小的门派,观主飞云道长以凤阳剑法闻名于世。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贺林依旧穿着棉衣。后山巨石阵,是他常去的地方,高兴时去,沮丧时去,玩耍时去,受罚时更要去。
贺林飞身跳在永乐石上,将宝剑掷出数丈远。仰天躺着,是贺林最常做的事,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
“贺林,还不下来练功?一百遍,要练到什么时候?”夕林拣回他的兵刃道。“既然练不完,就一遍也不练。有什么用,拿条破铁挥来舞去?”贺林啣着草根道。“贺林,师姊为你好。练不完师父不许你吃晚饭!”夕林仰头望着。
贺林哼了一声:“你不说师父怎会知道?入门以来,我几时吃过晚饭?”“师父的严格你知道。”夕林将宝剑立在一旁。“你这就禀告师父好了,说我一遍不曾练,不必在这里看着。”贺林冷冷地说。夕林轻叹口气,转身去了。
乞丐
夜幕降临,晚风渐凉,贺林跳下永乐石,抄起宝剑,向树林深处跑去。
按猎人的办法做,每天都有猎物落入圈套。贺林对陷阱中的野兔便是一剑:“没办法,谁让你是兔子,下辈子投胎做人好了。”
粗壮的树木,躯干上总会出现洞穴。树洞前,十几岁的小乞丐早生好一堆篝火。乞丐是个女孩儿,没有右手,仅存的左手只有四根指头。
贺林收拾了野兔,穿在剑上在火旁烘烤。乞丐靠在他身边,望着熊熊火焰,忽然叹口气。贺林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再抓一只,我们就能用野兔皮换床被褥了。今晚,你还要盖着棉衣睡。”
“我想习武。”乞丐说。
贺林撕着烤熟的兔腿:“习武有何用处?”乞丐低下头,默默接过兔腿。
贺林将宝剑插在火旁,悠然躺进树洞。“你……不吃?”乞丐回头问。贺林笑笑:“我吃过了,饱着呢。”乞丐递过兔腿:“你不吃,我也不吃。”贺林嘿嘿一笑,摸摸乞丐的头。
“你教我武功怎样?”
“我不会。”
“你有剑。”
“真不会。”
乞丐呆在那里,眼圈有些湿润。她转过头,望着云霄观方向。
“习武有何用?你不惹别人,别人不会惹你。”贺林坚信这点。
“我想做大侠。”乞丐说。
“大侠有何用?”贺林又问。
乞丐没言语,她握住贺林的剑柄,想将它拔出来,可只有四指的左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习武
飞云道长神情肃穆:“贺林,不想入我的门派,你现在就可以走,师父绝不勉强。”一旁夕林道:“师父,贺林只是贪玩罢了。昨天仅练了五十遍。”
飞云道长瞪起眼睛:“贺林,有这事?”
“没有。”贺林仰头道。
“喔?”飞云道长老眉一扬,“这么说是夕林冤枉你了?”
“没有,我一遍都没练。”
飞云道长牙齿咬得咯吱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巨石阵面壁,天黑之前不准回来。”望着贺林背影,飞云道长淡淡一笑。
“你好不识趣,怎么不顺着我说?”夕林埋怨道。“有什么好说?没练就是没练,不习武就是不习武。”贺林看也不看她。
“这样下去,师父早晚会把你赶出去。”夕林叹口气。“不必师父赶,后天我就走。”贺林望她一眼。“后天?为何是后天,你去哪?”夕林异常惊奇。“别问,跟你没关系。”贺林冷冷地说。
“师父的话不会有错。不习武,怎么在江湖闯荡?”夕林道。“种田、砍柴、打猎一样可以过活。为什么要在江湖闯荡?”贺林反问。“那你为何到凤凰山?在家种田好了!”夕林怒道。贺林没言语,只叹口气。
江南
“最后一张终于拿到了,明天,我就帮你换床被褥。”贺林拉着乞丐的手说。乞丐低下头:“是不是……以后你不来了?”贺林笑笑:“我不来,你吃什么?走,我带你去泉眼,几天没洗脸了?”
凤凰山的泉眼四季不息,泉水清澈甘甜。
贺林将乞丐的小脸擦拭干净,问:“你怎会到凤凰山?”乞丐没回到。
“你家人呢?”乞丐仍不回答。
“你不说我就走。”贺林道。
乞丐握住他的手:“你别问,我不想说。”她双目含泪,咬住嘴唇。贺林将她揽在怀里:“不说了。我带你去江南好不好?找个地方,种田、砍柴、打渔过活。”“兵荒马乱,怎么走?”小乞丐不住摇头。“我们带着一床被褥,一边打猎,一边讨饭总归不会冻饿而死。”贺林道。
“到了江南,我们什么都不用愁,冬天冻不死,每天都有吃的,没有战火。”贺林轻轻叹口气,“更不用学什么狗屁武功。”
“江南真那么好,你去过江南?”乞丐问。
“没有,我猜的,总会比这里好。”贺林又叹口气。
武功
“师弟——”山下,大喊着跑来夕林,她周身是血,倒拖长剑。
“师姊,这是怎么了?”贺林迎上前去,将她抱住。
“沧浪门寻仇,师父教我把这给你。”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本《凤阳剑法》,“快走!逃得越远越好。”
山下追来一群黑衣人,各个手执长剑:“掌门号令,云霄观一个不留,统统杀掉。”
“师弟快走,记住,一定要练成凤阳剑!”夕林将他们推进密林,仗剑杀回。
贺林头戴孝巾,领着乞丐,一步一步向南挪去。他看看《凤阳剑法》,不禁连连摇头,一扬手,剑法与夕林的鲜血一同淹没在身旁溪水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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