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问你

千年后的流水经过时

还会不会摔倒

你笑道：

这水虽是那水

那水已非这水

——题记

一、红雪·梅

像个正在淬火的言词

说出来便扫荡一切燃烧一切

鞭炮、门神、除夕的空气

饺子和最生动的孩子

躲在门缝后的目光

战战兢兢

魂不守舍

同时也像个淬火的言词

忍不住会邀来一盏明月

一溪长发　和

一瓣瓣华年

喜欢四面八方的新朋老友

都围绕它欲望的舞姿

流光溢彩地歌唱

然后　在丰收的景象里

或是对四季的总结中

像个淬了火的言词

猝然

熄

灭

流年的背上

面目依稀的梅

一言不发　

九六年十月四日午夜

二、水印·萍

多年后仍有水声

流经苍岩的额头

那是写在岁月脸上的歌

你从第十四根小节线处

轻舒兰指

徐拢慢捻

便击坍了两岸

比水还长的伫立

日益消瘦的时间

重逢水的名字时

重重跌倒在脑溢血怀里

守望途中

铅华堆积成雪

又过许多年

笑谈风月的人

听到那阵琶音

都说是midi

并对一切无从知悉

只有千年后的月光

千年前的月光

从千年里醒来

形影不离

和好如初

十月十七日夜

三、冷的成长过程·冰

世界骤然滑坡

天空的脸

黑得

像

夜

你光芒万丈的手

被埋在哪条河底

我是鲲

掀起惊涛裂岸

却抹不去两汪云水

我是鹏

奋起直冲九霄

却飞不出夜的掌心

我不能独自偷生

死　也要回归于你

没有了足

我以腹部为足

没有了衣

我用你的名字取暖

如果夜长千载

我会活到不朽

如果天涯有你

我的脚定比路长

如果天光出现……

你松开我的手　说

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如果世界还会滑坡

我情愿

再次面对天空的脸

十月九日凌晨

四、一抹红深入夜色·瑶

花期再来之日

你在哪里

十七朵寂寞红

飘进春肥秋瘦的窗台

十七双杏眼

雨意竟都一样地浓

一蹙一颦

连山岳也会黯然成黛

淌过茫茫碧水

嫩凉生晚之夜

我正要刨开泥土的记忆

去根部看你的昨日

花期却已飘落

你从马蹄扬尘处

寄来最后一瞥

竟让我的天空

长黑无白

十月九日夜

五、尘埃上的花朵·薇

从一行诗句进入虚怀的谷

从一帧山水眺望羽化的魂

从一句唱词听到跳动的心

三进穿堂之后

室内正襟危坐

向门外张望的

便是我

一个采薇的人

滤过无数重朱漆大门的天光

交辉成我头顶的无影灯

面对近在咫尺的圣像

你忘了身后还有苦海无边

你忘了调准的焦距

会让一种风景

以最近的姿态

将你最远地拒绝

山外复山外

你是否找到了

那个属于你的蒲团

十月九日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