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台的许多书，原先精美的封面早已脱落殆尽，翻开来，纸已是暗淡的土灰色。可以嗅出淡淡的纸屑和墨水混合的味道。我突然联想到“书香”一词。这样的联想是否恰当无关紧要了。只是因为，那一刻，美妙的记忆再次被我捕获。在人的洪流和时间的长河中，一切都将一去杳然。只有她，瘦小的影子，披肩长发，抑郁的眼神，性感的嘴唇，还有脖子下的红玫瑰，并列排着，等待我的检阅。

我频繁以为，可以的话，迟早，我会以不雅的姿势死在书丛中死得意想不到的安静。这样子，外头必定传言，我因抑郁而服毒一命呜呼。自然我爸会给我找回面子，把一切罪源归于“应试教育”。只可惜，我没能够英勇以自己的牺牲让世人警惕我的离去而谴责“应试教育”的无情。是因为，她的故事，在我低糜的时候，让我逐步振作起来。憧憬未来。

喜欢一个人，似乎总是跟踪她的视线开始，无甚缘由地痴情。她进入我的视野的第一次，是在她最放肆的时候。淡蓝色的泳衣外裸露的皮肤雪白。让人心疼瞬间由于太阳的虐待而黝黑。她飞奔。尖锐的狂叫，激烈的声音跟不上她的速度，以至于总是掉下一段，于假日海滩上，在她的背后，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中慢慢褪去。给我无法遗忘的是，她脖子下刺着两朵绿叶的红玫瑰。挺美挺美。

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介绍她的名字。

秋末某个温暖的早晨，风吹起，阳光潇洒的投进教室。

琅琅的书声打破清晨的宁静。我犯胃病，疼得不行。索性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翻着《左手倒影，右手年华》，翻着翻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回想起来，我真厉害，那么疼的时候竟能安静的睡觉。让我吃惊。忘了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教室闹得排山倒海。我就纳闷了。什么事能让高三的学生如此轰动？高三的学生如同正在赴刑场的犯人。理应血液里流动着的都是无边的惶恐。

同桌对我疯狂挤眉。我明白他的意思，并在明白他的意思的同时也明白了全班轰动的缘由。原来是美眉。这是我当时的猜测。因为这时候她正背对着我坐着，长长的秀发泻在我的桌上，课本上，阵阵清香弥漫。那女生身材纤细。底着头。我努力地想看看她的脸蛋。努力地斜身歪头。但是请原谅我无法告诉你她的容颜。因为我的努力是可笑且白费的，在我可能做到的范围内。我的本能抑制我，绝对不可以站起来，推开椅子，众目眈眈之下，扑到她的跟前，为了自己一时的好奇，让全班同学取笑。何况班主任还在呢！此时，班主任英俊桀骜的脸绽放着一圈圈的皱纹。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笑起来的衰老让人疼痛。

我把《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合上的时候，有点尴尬，“某年某个春末夏初”让唾液弄湿了。是有点奇怪，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呢！继续展开那一张，搁在书兜里，任其自生自灭。干了也好，烂了也罢。

苏涟漪。班主任开始介绍。深邃的眼神掩饰不住心中的快乐。笑起来，还是一圈圈的皱纹，如同那个女同的名字一样，片片涟漪。

苏涟漪站起来。缓慢地鞠躬。非常有修养的样子，却让人恶心不已。在大家掌声的热烈中我滋长了嫉妒。一个女人，可以有漂亮的脸蛋加上飘逸的秀发，却可以再配一个醒目的名字，要懂得男人的感受。这个时候，我唯一的想法是，计划放学之前，利用特异功能将她杀死在空气里，满地的鲜血宛如红地毯一般耀眼。她倒在血泊里，无助地呻吟，痛苦地死去。在同学拼命四处逃窜中我装作恐慌远远地奸笑。

她来自遥远的东北，带着美好的梦想来到美丽的海口，开始人生中最大的转折。

清晰地记忆班主任这句话的时候，在这个翠绿渐变的秋天，我突然涌动着透明的欲望，等待放学的时间踢着正步走过来。然后营造个好气氛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无暇顾及一切世间所有的烦恼而放肆地睡起大觉。

终于熬到“吃饭”的钟声响起，瞬间我又产生与之前相博奕的想法。剧烈地想去窥探苏涟漪的容貌。我是个特别害羞的孩子。不怎么敢在陌生人面前太放肆。可是这回我有预谋。乘别人不在意的时候，站在男厕所的窗台边，忍受酸疼探出我可爱的脑袋，等待她从楼下经过，然后把她尽收眼底。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这个女生爱打伞。她经过的时候，粉红色的防晒伞反射强烈刺眼的光线，只可以看到nike鞋移动。我目光跟踪。没有用。很快nike消失在墙角的拐弯处。只有不远处孤独的小鸟寂寞地飞翔。

服了斯达舒，中午胃不怎么疼了。哎！人有个健康的身躯感觉真好。真有点儿感谢校医院。

风有点变态。秋天了，依然不肯褪去夏日的炎热。汗流浃背。想来午觉是没法享受了。突然想起书兜里可爱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便不再犹豫的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可奇怪了，一出门，善良的云朵飘满整个天空，把毒辣辣的太阳挡在天际。风瞬间凉快了不少。灌在胸膛里，痒痒的。真舒服。

这个时候我异常惊讶，惊讶是有缘由的。

苏涟漪正面向我缓慢走来，似乎她远远地就对我笑。我差点缺氧，思想瘫痪良久。原来是她啊！世界竟如此的小。我瞪着她，想找回假日海滩里见过的那朵红玫瑰。但是我的想法无聊透顶了。因为，虽然她的衣服很张扬，却没有泳衣那么暴露。

她挤了挤嘴角，露出可爱的笑容，像妩媚的花朵一般可爱妩媚地盛开。尴尬不已的我不知所措。只能傻傻的笑一笑。

她的问题很幼稚又可爱，笑得我想哭。她问：同学，教室怎么走啦？

哦！我再度暴露我的尴尬。心里嘀咕着：我晕！又碰到一个地理盲。

哦什么哦呀！我问你教室在哪呢！

跟着我走就是了。这回为自己这句朦胧的话彻底晕倒。我靠！人家不以为自己色狼才怪。我暗地里叫苦。

呵呵！口气可不小！

随便你怎么说，爱去就跟紧一点。我把男子气概演绎到最后。瞬间我觉得自己特牛x。女孩子嘛！漂不漂亮都一个样，没什么了不起。不停地告戒自己不要脸红，说话咬字到位一点，心态放正就可以百毒不侵。

教室空荡荡的寂寞。桌椅孤独的横七竖八。写满太多太多的忧伤。让有这样的感觉，这里是白皑皑的雪地，卖火柴的小女孩，就在此安静地死去。

我安静的看着《梦里花落知多少》，感受句子蕴藏着华丽与隐痛。我很奇怪，在美女跟前，思想竟然没有无边无际，还可以百般投入，更加津津有味地品味一个又一个忧伤的故事的点点滴滴。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强烈的光线使我眼睛剧烈疼痛，不禁浇出温暖的液体，铺展在脸上。

呵呵！这么投入啊！苏涟漪合上牛津英语。回头瞪着我说。手指间夹着香烟。

有点热烈的伤感。我骗了她同样骗了自己。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泪水来得这么急是怎么回事。是伤感还是光线的作用？

看什么书？

《梦里花落知多少》

这书结尾很令我不服气，太伤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恨郭敬明怎么来的无情，不过语言很逗人的。

他的书一律的伤感。

不过我喜欢他的独特，情节简单，语言组织却是一种超越。

……

之后我知道她耐心写过数不清的美丽的文字。爱写字的女孩总是寂寞的。她应该寂寞。

论坛发帖近乎疯狂，三天达一千多。她说每个人都灌满忧伤和不满，太久太久了没有释放，终究还是要做出什么事件来。论坛是一个很好的载体，随便注册一个名字就可以上去。伤心的时候可以哭，惬意的时候可以笑，不满的时候可以发泄。只要不过份，谁都不会去注意你。

她的手提包里有精致的方块镜子。大把大把不同颜色的圆珠笔。写满漂亮字体的方格纸。红双喜香烟。苹果是手提包的影子，一年四季，形影不离。

苹果我是明白的，它代表平平安安。可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一个异常眷恋镜子的女孩子，梳子不带怎么可以？

她说梳子丢了，丢在伤感的记忆里。这话跟她的眼神一般抑郁。

她说你知道吗？我逃离家乡那个熟悉的地方，不是带着美好的梦想，而是背着无限伤感，跨过琼州海峡的时候，我多么多么想把所有的不快乐通通抛给大海，抛给大海。

她喜欢大海。喜欢椰子树。喜欢酒吧。喜欢写作。更喜欢一个人在安静的角落，端着镜子，用忧郁的眼神凝视镜子里的落寞的影子。

我说涟漪，一个人装着太多的思想，每天像活在锋利的刀刃上，风吹过，刀一摇，又是一个伤口。女孩子，简简单单比什么都好。

她笑了。花枝招展。诡异的笑容如同昙花一般美丽的盛开，又以完美的姿势迅速凋零。过后，是一脸的荆棘。她说：你身上散发出一种灵气，是个很虚幻的孩子，如果你再有故事，我想我不得不把你写进我的小说里。

知己原来是上天注定，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去洗礼。自然，我和她很快就无话不谈了。这已经是几个星期的事。

我们很多时候，偷偷的越过断壁颓垣残破荒凉的围墙，躲过熟人的视线，进入纸醉金迷的酒吧。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酒。安静地抽烟。她抽烟的样子挺美。总是不紧不慢把烟放在性感的嘴唇上。含着。深深地吸一口。然后便缓缓吐出来，极像平常人均匀地呼吸。她不会吐烟圈。有时候努力学着吐一个，动作难看得要死。每每这时候，我笑。笑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羞涩的眨眼。然后烟雾突然呛得她不停地咳嗽。眼泪挤到眼眶边。

她的酒量不敢恭维。三杯下肚。醉不堪言。可是她却固执的猛喝。她说醉了写东西有不一样的感觉，歪歪倒倒，神志不清，但是轻易的想起很多很多事，记录下来，把一个又一个忧伤的故事放到论坛里面去，读者会留言，安慰你或刺激你。

她笔下的男生。有桀骜不驯的面颊。清澈的瞳孔。身体瘦。不高。胳膊绣着美丽的吉他。梳着伤心的发型。不大爱笑。爱抽烟。爱喝浓烈的咖啡。

我问，涟漪，你身上燃烧着的都是激情，为什么一下笔伤感总是无边地蔓延？

我的心已经老了，老在很多年以前某个冬天的雪地里。那时候，漫天雪花一片一片纷纷扬扬飘在我视野里，安静地堆砌着一座又一座美丽的雪丘。我努力地为一个男生堆砌雪人，堆啊堆啊！雪花落满我的肩膀。刺骨的寒冰冻霜了我的双眼。多少次努力过，一天又一天，依然还是白费心思。为什么想为一个男生做心里想做的事总是那么那么艰难？

记得一次，酒吧终于停止粗暴的音乐。调音师放肆的粗话也停了。大汗淋漓的客人，划拳呐喊，一如既往地灌酒，一杯一杯再一杯，酩酊大醉了，依然激情未减。

很多美女陆续登台。调音师尖叫声中，客人呐喊声中，一件一件褪去妖艳的衣服，露出三点式。疯狂地扭动洁白的屁股，如同疯子一般卖弄无耻。

涟漪突然抽身出来，从宽大的椅子里。拉着我离开。

屋外的空气格外清爽。清风扑面而来，撩起涟漪长长的秀发飞扬在脑袋后的风里，如同黑色的瀑布。

街头车水马龙。摇曳的椰枝灌在风中沙沙作响。霓虹妖艳地弥漫。她柔嫩的手心，输送无限温暖，一波一波荡漾在我的心房。

在明珠广场我们狠心买下高价销售的果汁。冰激凌。咖啡味瓜子。qq糖。可比克。打的去万绿园的路上，吩咐女司机把车停在椰子树下，咯噔咯噔跑到对面的小报亭，要了一盒芙蓉一盒红双喜。付了钱欲要离开的时候，发现冰箱里，大西瓜特诱人。索性买下。抱着。好重。特冰。

找个临海的地方。环境宜人。不雅的是，一对情侣四脚朝天于不远处，呼噜打得响，睡得正香。也许喝高了。也许kiss累了。也许……谁知道呢！

努力擦干椅子上的露珠的时候。大概二十三点多一些。海峡中灯火璀璨成线，轮船往来繁忙，出港进港，却不急不慢。世纪大桥上的缆子撑破灰暗的天空。隐约可以看到海大教学楼的灯火。轻易地让人记忆起旅游学院古典可爱的小钟楼。

苏涟漪爱抽红双喜。我抽芙蓉。她抽烟的时候，一定要边抽边吃东西，特别是冰激凌。说是不然的话，头晕目眩。我说那你还没有上瘾。她点头。欣然默许。

她说滨海大道真美，椰风海韵十足，如同一个百花园。

海口就这一条路象样。哦！你怎么说起这个来？

她说，没什么的啦！只记得一年前，论坛上，有一个寂寞的女孩，叫天堂池。她描述到这条路，说像极了天堂，花草树木绿意盎然，而面对那个水质日益恶化的海，让她想到死亡。安静的她，总爱万绿园的安静。她说，到底天堂是什么？有没有安静的蝴蝶像曾经一样掠过自己的视线？有没有椰子树冬日里盛开细小妩媚的壳花？有没有海浪拍岸时的哗啦啦声弥漫？是否还可以抽烟，还可以轻易地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或抛弃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最重要的是，天堂里可不可以把自己杀死，用锋利的刀片划断脆弱的脉搏，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受，疼痛而狂叫，必须寻找一个天堂池，跌进水里，一会的工夫就可以快乐地死去。殷红的血液染遍了整个天堂池，如同母亲生下我时，医生接了一盘有一盘的红液体……

青，你知道吗？苏涟漪继续说，当时的我，边看边流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自发的情感。泪水波涛汹涌。在我爸的抽屉里找来一包劣质香烟。煮了一壶没有放糖的咖啡，默默地，凝视着电脑屏幕，眼看一夜过去，我依然无言。很多天过去了，那个贴子点击二十，更无人留言。像寂寞的海，深邃的天空，给人太多的落寞。

终于有勇气给天堂池留言了，时间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我把地址拷贝搜索栏，敲enter键。里面多了一条留言。不长。是天堂池写的。她说，我亲爱的朋友，你们好好的生活吧！把握现实生活中美好的瞬间，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会后悔的。我叫天堂池，始终要回到天堂去。哦！朋友们，等一下，允许我先抽一根烟……哦！对了，我曾经深爱着的八哥，你学会讲话了吗？那个无情的男人，他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经常不回家？还像原先一样，囚禁你，很多时候，一天或几天，忘了给你饭吃？我亲爱的八哥，我要走了，回天堂去，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家。八哥，八哥，我可真的要走了。我只是回家而已，你不要流泪，我只是回家而已，八哥，我走了，走了，走……

泪水弥漫于脸颊流遍我的脖子。心里如同不小心掉进滚烫的沙子，灼伤一大片一大片。我恨我为什么不早点发贴，或许那时候还能挽救一个死去的心灵。我最后还是打上一句话：朋友，一路走好，不要伤心，不要流泪，上路了，别回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天堂里，还有孤独寂寞的八哥等你。

香烟无声无息地烧到手指边。炽热炽热的。长长的烟灰弧线很美，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的弧度。我找出纸巾，递给涟漪。她安静地接过去。安静地擦拭。样子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轻易哭泣。

我说你今晚怎么这么热烈？

因为她的生活里可以找到太多与我相似的影子。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熄灭烟。丢在旁边的保洁箱里。然后说。

别人面前，特别是男生，不太好提及太多伤感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千里迢迢来海南不是为了美好的梦想，而是逃避美好的梦想。我身上的红玫瑰，为了我真挚的爱，献给我深爱的人。而如今他却抛弃我彻底，那么那么的绝情。就像放开手中的风筝，一松手就可以。

我彻底无言。沉默。不远处的椰子树旁，剧团在拍戏，不厌其烦地拍着同样伤感的镜头。想必导演太追求完美。

男主角苍老。个头高。骨瘦嶙峋。持握拐杖。远眺灰暗的天空。连连叹息。憔悴的脸颊看不到一丝血色。有种死亡的味道。

她继续说，我不会轻易地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了，那里每一寸土地，留给我记忆的忧伤，不然，就像天堂池，迟早的事。男人的甜言蜜语，真的真的不值好心女人去在意。包括你，我可爱的青。

我诧异不已。低头。再度无言。

她灿烂的笑了，说，你别生气，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已之见而已，受过伤害的人总要处处警惕。

凌晨四点。雾气氤氲。像梦幻。为了向勇敢而深情的天堂池敬意。没有切开的西瓜。没有打开的可比克。qq糖。剩余的香烟。通通抛在大海里。凝视着西瓜沉到海底。我们祝福：天堂池天堂里找到可怜的八哥。

那个晚上。我豁然明白，涟漪包里的苹果不仅仅出于平安，更重要的是，一个苹果，跟其他苹果一样，很平凡，而放在她的包里，意义却迥然不同。或者说，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水果，控制了他的情绪，使她不像天堂池一般冲动和绝望。

生活永远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黑暗是因为太阳累了，暂时回家睡觉而已，晨曦来临，太阳依然整装上任。很早很早的时候，梳子折断了，丢在黑色的风里，就如一场梦，始终不真实。记得涟漪把这话说完的时候，注视着我。干笑。气势跌宕潇洒。恰似怒放的罂粟花。迷离恍惚。几分伤感。几分幼稚。袅娜妩媚。

我的思绪驰骋千里，很多很多慰藉的话语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最终挤出的，不想也是一样的忧伤。我说：涟漪你尽管驱谴满怀的怨诉吧！倒完了，或许会好受一些。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呵呵！我想我这样的笑声多少蕴藏着苦涩。

走出万绿园。买了两百烟。依然是芙蓉红双喜。决定沿着滨海大道走走。所以没搭车。天色渐亮。雾气氤氲。迷离恍惚。椰树婆娑。诗情浓郁。

一路徐步。一路抽烟。路很宽。车少。偶尔一两辆，速度快极了，转眼消失于视线中。

涟漪突然说，好想好想爬上椰子树。

我说，你就试试，爬一两下总是可以的，我推你。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就像听着伤害过我的男人说，涟漪，我们做爱吧，不会有事的，有我在。结果呢！结果他还是丢了，不见了。现在我果真爬上去，你可以推我一把，却没法子把我弄下来，我不是只好等死。

别这么悲观好不好？

青，你过来，你看看，树干上篆刻着许多字。

是不是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

不是，我似乎看到了天堂池。然后她拿出笔和纸，认真地记录着上面的字。

字体很美。我有点晕厥，凝视树上密密麻麻的字。真的有点晕。

>>>>

天黑了，别害怕，别熄灯，可以的话，记得枕头下放着我送给你的小刀。

天亮了，记得把窗户打开，让清鲜空气跑进来。

下雨了，记得关窗，别淋湿了枕头，对身体不好。

打雷了，不要乱跑，不要出去买烟，忍忍吧！忍忍吧！知道吗？

记得啊！一定要记得，饿了，冰箱里有牛奶和鸡蛋。



2006-7-23于海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