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隔壁阿大的奶奶,就想起我奶奶来,于是就记下奶奶,不忘奶奶。
总是会想起奶奶,记起她的脸,满是皱纹,满脸的笑。戴着一顶老式的帽子,上边有个扣子的那种。个子矮矮的,是裹了足的小脚女人。她的善良,她的纯朴,和她对我们的爱护,是我今生不能忘却的回忆·每每想起奶奶,我都会有想流泪的冲动。
早在二十年前,奶奶就离开我们了,那年她七十九岁。在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叔叔和姑姑们,儿孙们都在。二十几号人挤满了屋子,听她说说话。那晚她出奇的平静和快乐,看不出她一点儿痛苦的样子,就是应验了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她笑着讲爸爸,姑姑的故事。很晚了,真的累了,她才肯睡去,就再也没有醒来·我最爱的奶奶就这样走了,留给我最深的牵挂和无尽的思念。
清晰的记得,奶奶活着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总是先跑到奶奶的小屋里,去看看奶奶,确切的说是讨点好吃的,小孩子嘛·奶奶总是把舍不得吃的一个鸡子,一块糖和一些饼干,留给我。我也乐得帮奶奶,去门外的井里提一些水来,把奶奶的小水缸装得满满的,再拿起笤帚把小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再坐下来,听奶奶讲那过去的事情。
一些有趣的和辛酸的往事,她说,她小的时候一直是讨饭过来的,六零年的时候,她的哥哥和姐姐都相继饿死,只剩下她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直到有一天遇到爷爷才有了相对安定的家。
奶奶一生养育过九个孩子,两个大姑姑,十几岁的时候,先后夭折,还剩下七个孩子。爸爸最小,也最聪明,奶奶非常宠爱他。
她还讲了一个关于爸爸的很有趣的故事:说是有一年的春节,家里买了一串鞭,爸爸那年是五岁,他特别喜欢放鞭炮。就偷偷的试着解开那串鞭,可是怎么也解不开。他自作聪明的,想出一个办法。用火柴将它烧断,这一下好了,辟哩啪啦的全响了。惊得家人,赶忙跑来,看有没有伤着。还好,没什么,虚惊一场。可也就是那一年的除夕夜里,奶奶家没有燃放鞭炮,就因了爸爸的这一点儿小聪明。
奶奶饶有兴致的讲爸爸的童年和妈妈给她的感动。妈妈是个没上过几年学的,厚道,淳朴的好人。听奶奶讲,她从不攀比别人而为难奶奶,因为妈妈知道这样的一大家人,能活下来就已是不容易,还谈什么条件。
奶奶说,她有一天病了,病得很厉害,当时家里也没有车子,叔叔,大爷又都没在家。妈妈没说什么背起奶奶就走。一直背到一公里外的医院,那么瘦小的妈妈背着奶奶,那么远的路,奶奶说她是流着眼泪到医院的。每次说起这事,奶奶总是眼眶湿润润的,那是妈妈给她的一生的感动。奶奶还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你妈妈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别惹她生气。
其实在当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奶奶的话,也时常惹妈妈生气,现在想来,却更能知道奶奶爱妈妈的心意。我耳儒目染了奶奶与妈妈的感情,也告戒自己,做妈妈那样的人,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常常想,如果奶奶能活到今天,得有一百岁了。儿孙满堂,皆大欢喜,其乐融融的一大家人。我会爱奶奶更多一些,会多买些她喜欢吃的食品,会更认真的听她讲那过去的事情。
多想能回到从前,看奶奶的笑,摸摸她沧桑的,满是皱纹的脸·再仔细的看她裹了的小脚,远远的看她蹒跚的脚步。只是天堂里的奶奶,你听到了吗?如果天堂里真的有会说话的吉祥鸟,请你捎话给她,让她好好地照顾爷爷,他们的孩子都幸福着呢,别让她挂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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