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好几个星期没有写东西了,一直在为工作和生活忙着各种事情。时常深夜醒来,心里总有种莫明的恐慌。就像进入夜空里的平静,却听到了来自池塘边的一丝涟漪,泛醒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沉沦与迷茫,还有一些或可弥补,或成永远的缺憾。做此文,以记下缺憾中的思考和一些深藏于心底的缺憾与悲伤。
(二)松树●永远的缺憾
村子的东边有条干涸的小溪。小溪的东边有两棵松树。松树的东边是祖先的墓地。
村子的名字叫沙溪村。三百年前,祖先养鸭子途经此处,见此地无山无水,甚是荒芜。在这荒凉之中,却有两颗苍劲的松树屹立其中,平添了天地间的几分灵气。祖先便在此定居下来,取名叫做沙溪村。村子东边的那两棵松树,和东边祖先的墓地一起,几百年来,庇护着村子子孙后代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
小时候,我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经常在松树旁边嬉笑打闹。听村子的人说,这两棵树是两棵神树,保佑着村子的每一个好人。松树还能感受到人的悲伤,它的松汁就是它悲伤的眼泪。但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叫做悲伤。松树记录的只有我童年的欢乐和幻想。那时候,我时常抚摸着松树那如沟如壑的树皮,心想,这两棵树树活了几千年吧,一定还会永远在保护和看着我慢慢成长。我抱着松树,突然想到了父亲,父亲的手也像松树这般,上面刻满了沧桑。
那年,我期末考试竟然考到了全班的十几名,父亲让我写了一张保证书,要我在全班同学前面保证自己会努力学习。那天,我对着全班同学的面,流着委屈的泪,念完了保证书。放学回家后,我偷偷的跑到松树那儿去,向它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的“悲伤”,我摸着松树的树皮,心想,父亲一点也不像松树,松树从不会让自己写保证书,从不会让我流泪,还会分担我的泪水。
九岁那年,父亲盍然离去。我怀着似懂非懂的悲伤跟着一群穿白衣服的人上了墓地。到了山上,我看到一块石头上刻着父亲和自己的名字,就把它搬了过来,没想到却掰倒了,石头倒在一块中空的地上,断成了两块。我害怕极了,害怕别人的指责,更害怕那刚好穿过自己名字与“孝男”字样的神秘断线。村里的人说,这种事在村里从没见过,也没人听过。这一定是一天的启示,预示着这家人一定会有大富大贵重和是更大的苦难。我只是奇怪,那天没有人责怪我,我静静的坐在松树的旁边,一直到了黄昏。
落日的黄昏把那橘黄色余辉落在无边的大地上,两棵松树在那充满神秘和悲伤的余辉里,掩映着,相依相靠。这是我第一次被一种大自然的景象所震撼,第一次,读懂了松树的悲伤,和父亲爱。那年,我许下一个愿望,等自己走出大山,有了自己的照相机,要永远的把这两棵苍天的大树,拍进永恒的照片里。
以后的每年的清明,我每年都要到墓地,去看望我的父亲,每次都会写封长长的信寄与父亲,去向他叙说着自己的悲伤与目标,孤寂与上进。每每此时,我都会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的断线,然后缓缓的向松树望去,因为我知道,那流泪的松树,一定能懂得我的悲伤。
八年后,我上了大学。在北京的生活很是清苦,除了赚取自己的学费之外,还要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更别谈买什么照相机了。恰巧二姐结婚,租了个相机,我欣喜过望,拿到手之后便想着给老松树拍几张照片。等我急匆匆的跑到村口,却无奈的发现,那时已近黄昏,没有足够的光线,只好作罢。第二天,忙于记录二姐结婚的历程,或许是造化弄人,当我到再到老松树之时,却发现已然没有了胶卷,怅然而回。
三年前,我特地借来了朋友的一个数码相机,心想,这下总可以了了这个儿时的夙愿罢。不料又是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正当我兴冲冲的赶到村口,却只发现了两个空空的深洞,里面只有些零落的树根。我一时呆了,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思考——那两棵曾经我认为会永远看护着我成长的松树,就这般不见了么?
后来听乡亲们说,其中的一棵树是被雷电击倒了,后来另外一棵也随后枯死,后来便有村民买下,做干柴烧了,就连树根也没有落下。我听后,怅然若失,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回复。而这两棵松树,也成了我心中永远永远的缺憾。
自到了北京之后,已很多个清明节没有回去看望父亲,也再没有写过信给他了。前几天在梦里朦胧的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弓着腰着在田间插秧,秧苗是那么的翠绿。醒来后,我给自己许下一个愿望:这次回家,在那两棵松树旁,再种两棵小松树,算了结自己的这个心愿,也告诉自己和自己的子孙,生活虽不完美,但永远会有新的希望。
谷穗2007-4-20晚零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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