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廊变得粉色暧昧起来的时候,也便无端地生出很多故事来。
对门的街巷口就有这样一间小发廊,以碎花玻璃纸作装饰的推门上,“内设空调”、“美容美发”这八个鲜红大字分外醒目。青天白日的多数时间里,总会有一两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在推门边或坐或站地搔首弄姿,现万种风情状。
要说引起花心注意的还是某个傍晚,那天,他急着去参加同事的聚会,所以形象也就不怎么在意,总之有点不修边幅就是了。“帅哥,进来嘛,洗一下头沙!”娇嗲嗲的声音让闷头走路的花心吃了一吓,忙抬头,迎面而见两片鲜红的嘴唇,以及弯弯而人工雕琢异常明显的柳叶眉,以及无限暧昧的媚眼。“我帅么?”花心一下子激动起来,又一下子疑惑起来。最后,因看到一个酷似老婆的人远远地走来,他便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急急离开,尽管仍不无好奇地回头与咂舌。
“呵呵,人间无尽春色,尽在方寸间。”当得知有这么一个怪异的去处时,花心竟然诗兴大发,生出如许的感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猎奇和期盼。
月光如水的一个夜晚,走过发廊的花心猛然忆起张岱的《湖心亭》来,其中一句话记忆犹新“西湖七月半,不看风景惟看人耳”。
于是,恍惚间,花心就鬼使神差地抬腿迈进思量估摸了千百回的暧昧的小发廊。
立马有一个艳装浓抹的女人热情地迎上来,指点花心在转椅上坐下。
“老板,洗发水要高级一点的还是蹩脚一点的(或者是要特效去屑的还是不要特效去屑的)?”女人热情地问。
“有什么不同?我是说价钱之类的。”
“主要是效果大不一样,对发质的养护完全是两个概念。对于自己,就应该爱护。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护自己,那就没有什么好讲了。当然,价钱要象征性地高一点,也就加五十而已。对老板来讲,毛毛雨啦!”
很遗憾,花心终究有些泼留西金的传统,怎么也不肯多花五十元给自己一份夏日的清凉与呵护。
于是,女人很有些愤愤然,便恶狠狠地在花心的头上胡乱抓捏,不几分钟,便把花心的脑袋按在池子里用冷水浇灌,随后又用一个大吹风机草草地上下翻飞。
付款后,女人懒洋洋的,连“走好”都不愿多说一句。
好像不是这样的,花心又走进了小发廊。
“老板,请坐沙!”娇嗲嗲的女人热情地说。
才揉捏了几十下头发,女人就倚靠在花心的肩头,暧昧地说:“老板的头发好有气质,我再给你敲敲吧。”
懵懵懂懂的,花心就跟着女人进了推拿间。
推拿间不大,但幽幽暗暗的,还有一丝几许浓郁的香水味,给人足够大的遐想空间。
女人充满挑逗地在花心的身上来回游走,弄得花心终于有些心猿意马。
但是,非常遗憾,还未等花心的爪子到达目的地,护花使者便及时出现,温柔地让花心掏出足够多的人民币以表达歉意。
怎么这样窝囊呢,花心觉得应该再次走进小发廊。
那一刻,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什么都发生了,花心尽管有些心神不宁,但毕竟与想像中的完全一致了,是故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但是,相当遗憾,花心又以现行的颓态落入了扫黄的大网,成为示众的对象。更糟糕的是,老婆还是观众之一。后果不堪预料,可悔之晚矣!
呵,幸亏结束在开始时,看着昏黑的小发廊,遐想中的花心大呼侥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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