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间的一片芋叶下冬眠吗?”电话里传来你熟悉的嗓音。我说,“是啊!可总比某些人在红灯区做一只游荡的怪兽好一点吧?”电话那头的哈哈大笑,差点要把我的耳朵振聋。“哎呀,晓晓,不要这么刻薄嘛!我有像一只怪兽吗?……”
你像潜游在蔚蓝大海里的鱼,偶尔会浮上水面吐几个泡泡,或者更像一匹马,东颠西跑,偶尔冲着电话嘶鸣几下。
在这个寒冷的岁末,太阳只是虚张声势地挂在天空,我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阳台上接听着你的电话。
想起那个校园的冬日夜晚,你敲着窗玻璃,把我从教室里叫了出来。天气真冷!走廊上,我看到穿着厚厚冬衣的你,不停地跺着脚,白色的烟雾不断从你的口中喷吐而出。心想爱情的力量可真大啊!我笑着说,“找敏敏吗?她今天没跟我们在一起。”你微笑着摇了摇头,“快下课了吧!”我说没关系,只是考试快到了,临时抱一下佛脚罢了!
你提议出去走一下。
沿着校道,绕过教学楼,绕过图书馆。一路上你都不说话,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也许是为了安慰别人寻佳人不遇。我说,也许敏敏去了英语楼,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你停住了脚步,用大而明亮的眼晴注视着我。“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今晚我在中文楼那边已经逛了好几圈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明明我没有吃着东西,而喉咙却像被咔住了,差点要把我噎死。
好家伙!前几个星期还老往隔壁敏敏的宿舍跑呢,没几天,这家伙居然拐弯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你一下。
“你几岁了?”
“二十!”你微笑着作答。
“怪不得!我老妈说了,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最坏了!”
我用手指了指你的口袋。“你口袋里有钱吗?”
“有,但是不多!”
“那你是承认你是有钱啰!我老妈也说了,有钱的男孩子,花花肠子多,也是坏坏的!”
看着你慢慢鼓起的腮帮,我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你气坏了的声音:“程晓晓,你的是什么鬼逻辑?你不叫程晓晓,干脆叫程歪歪算了!”
当校园的歌声一遍遍响彻在校园的上空的时候,我坐在宿舍面前的走廊上,一边望着楼下的风景一边吃着午饭
突然,一声“歪歪”像天外飞声般敛入我的耳朵,谁?我稍探了一下头往下看,你拿着饭盒和同学从小道上走过,绽放着笑的脸齐刷刷地仰着,像几朵盛开着的向日葵。前几天才起的绰号,今天便在耳边响起,那还得了?我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希望你能就此打住,可惜这是四楼,距离太远了,威力真的有限。举起右手的勺子,想往下扔,但又怕误中了别人。
神经兮兮地回头看了看敏敏的宿舍,在那声“歪歪”再次响起之前,我急忙逃了回去。
一直都害怕着做那一个拿着铁锹在别人墙脚下挖土的那一个人。
校园里爱情的池塘宽又浅,那一年,我们却只是在岸上观望和遛达。
坐在往西部的列车,透过车窗与同学道别。你站在人群中,阳光下笑容依然耀眼。也许只有在那一天,我们并没有逞强斗嘴。除了珍重,还是珍重!列车缓缓地开动,我想别了,人生的火车头你决定向东,而我的正往西部开进。我们相差的何至十万八千里?
那年“五一”,你和你的几个同事来到了我所在的边防小镇,你说,你们是旅游来了!当然也是顺道来看看老同学了,怎么?没有感动?依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说,别往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说不定有人是准备偷越国境呢。那人哈哈大笑。我说别笑了,想想今天的晚饭吧!一大群人哪!要不然我今晚接二连三地端出十几碗的鸡蛋玉米羹,吓坏你们的这群“白领”!
借了同事的摩托车,你和我一起到镇上去买菜。一条弯曲坑洼的泥路,而你却把车开得飞快。我说,在开飞机呢?我可不想到医院去“整容”哦!
“怕什么?就算你变成了猪八戒的妹妹,有人也愿意娶你的!”
我没有敢问那是谁?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任由车子怎么“飞”,我变哑巴算了。
你们在我们那所乡镇中学停留了一个晚上。
那一晚,那个青春貌美女孩子像飞蛾扑火般一直萦绕在你的身旁。散发出的炽热和柔情,我想,就算一块钢铁或者一块石头也会被融化的。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终于被另一个自己说服和挫败了。爱情如果要发生的,早就发生了。何况我们相隔的还有迢迢的万里路,无论如何,怎比得上那近水楼台?
……
站在冷嗖嗖的阳台上,你说,“别拿那张红当当的高价饭票来吓唬我哦!”我说,“快了,纸张应该正在制造之中吧!哪你的呢?……”
像盛宴之后的巨大的沉静与落寞,电话两头的我们谁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没什么事,哪——我挂了?”电话里的你终于说了。
“好!”我用冻得有点发麻的拇指按了手机的键。
望着楼前光秃的树,突然我想起了那句美丽的诗句。“谁家绿杨堪系马?”然而,那棵绿杨?那只马?会是你?会是我吗?
本文已被编辑[千叶红]于2007-4-23 20:16:57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杰榕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