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海偶逢
十月的尽头,凉风肆无忌惮的吹着,小城的街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体育公园的万人坐席上,寥寥无几的散布着几个人。演员比观众还多。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还有点过期汽水的易拉罐扔进场子的边缘,小罐子像老马一样,按着似乎是注定的轨迹滚到一对相互亲热的情侣前。
他们是那么专心,就像我和小飞一样全神贯注的等待着不经意的结果,那爷们大无畏的踏了上去。我转过头,叫小飞走,塞上耳机,顺手将一支烟头扔到"禁止吸烟”的标语牌下。
但透过重重的摇滚乐,我还是听到了那对情侣的叫骂声,我说,我的听力还不错。小飞愣愣的点下头,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像盯贼似的看着前方。你色狼呀!两个眼睛像子弹似的,专瞄准秀色可餐的猎物。
说出这话,我心里发虚。
因为我的目光也在这刻定格,时间在一位单纯的女生身上成为永恒。或许这就是那个什么“一秒钟可以认识一个人,三秒钟可以爱上一个人”的闪恋族宣言的内涵吧,我想许多事情和问题我做的或许不尽如人意,但我从不怀疑自己的感觉和眼光。
前面的两位恰倒好处的半转过身,竖起的衣领给人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看上去身材不错。
吖,他们骂谁呀,好象是嘲我们的,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谁了,妈的,神经病,那个高个似乎还要说什么,看到我们便硬生生的闭上嘴,白了我们一眼,向前走。
我和小飞连忙赶上去,像他们两个像个游侠,那对新人还没完没了,继续叫骂,我们四人同时转过身。
妈的,臭王八羔子,臭娘们给我站住。那位老兄像是在女友面前丢了什么似的,歇斯底里的叫着不停。
他们叫你呢,我和小飞同时对她们说·那位电线杆凶悍起来。
才不是叫我们呢,是叫你们的,她看看旁边那个女生,别哩他们,我们走,颓颓。
咱们一道吧,你们去哪?小飞问。
女生宿舍楼,正好顺路,我们送送你们。
这位是张飞,中文系的小帅哥,不是长坂坡的张翼德,我抢着说。
哦,是么?真不好意思。原来是个大学生,国家栋梁嘛,有前途。电线杆老成的说。
我以为她要损我们,连说“可我看你不是个研究生,或者博士或者教授或者院长什么的?”
是呀,你知道的还不少呀,我是y大附中的,咱们不顺路,就此分手吧。
我毫不在乎的说,失陪了。然后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心里一阵失落。
妈的,什么东西呀,还没恋爱就分手了。小飞怅然道。
特舍不得吧,凉风又一次袭来,我的牙齿开始为周身的韵律打起节拍,我拍拍那种带有望眼欲穿的躯体,"走吧!再站一会,你就成为望妇石了,回遗臭万年的。”
(2)自然而然
我的心情像天空一样好,纯净而明朗,一尘不染。一些人和事情在记忆中躲躲闪闪,回避着我的扪心自问。在无聊的想聊天的时候,小飞来了。我觉得有用一段时间思前想后的必要了。
高根红唇黄发青衣素裙,清新飘逸超凡脱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小飞如是的形容那个电线杆,我只觉得我的词汇贫乏了,没发用更精妙传神的修饰词来描述我的那个梦中什么了,突然我的思路通了。
哎,弟呀,她好象没穿裙子呀,你别老把她想象成嫦娥或者天鹅什么的。
她叫什么呀,我旁敲侧击道。
我告诉你干么?那好你找鸡找狗随你,反正又不是我的。对了,她旁边的那个叫什么呀。
这个我没在意,好象叫什么颇日腿,去你的记性这么差,三岁的小孩都能记住。
那你怎不知道?知道和记性有什么关系。我记得你被两个心爱的女人甩了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再被甩,都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看到他的瞳孔瞬间黯淡,又瞬间亮起来·兴奋的说她叫葡蕤颓。
"有成就感吧,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以后会论功行赏的,当然也是赏罚分明的,如果错了就拿你是问,你就是千古罪人了。”我高兴的忘乎所以。根本没顾及小飞的感觉,他独自沉默在一个角落里,我坐在角落的旁边,将蒲蕤颓三个字写在手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看看表,快过了两分钟了,我体内有股快感,突然有想去找她的冲动。蓦的站起来,却又不知道何去何从。
妈的,你念经呀,念她的名字能填饱你的肚子呀。小飞也发火了。
我一时懵了,才想起刚才说错了句话,严重的伤害了自己的弟兄。
你饿了,饿了直说,哥今天请你。
你什么时候发迹了,也不告诉爷们一声,有时间在宰你一顿,呆会我去图书馆去看书。
你什么时候开始发奋了,不要说是为了祖国的前途民族的命运?
甭把我看的那么高尚了,要说是,我也是冲着那个萧风儿去的。
名字倒不错,爱情的力量竟如此伟大。他意识到自己说冒了,但不好意思去解释。
我兴奋道,咱们一块去吧。他没说什么,像一个流亡的国王似的,无精打采的。
(3)喧宾夺主
我承认我是幸运的,虽然这样说容易抹杀我的努力。
我在图书馆陪小飞看萧风儿的同时看到了颓颓。
我想机会到了。我不想坐失良机,而后后悔莫及。有个歌手说爱情像苹果,我记得牛顿抓住了,然后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小飞正在对一本新书口若悬河的发表着看似深刻实则望文生义又牵强附会的见解,像一个嫖客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妓女一样充满幻想地回忆着他和她的过去。小飞东扯西借了半天后,洋洋得意,咂摸咂摸干涸的嘴,开始喝水。电线杆听的似乎也很感兴趣甚至有点崇拜我们的帅哥小飞。
然后她就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飞哥,你读过这本书么?”
小飞的脸顿时僵住了,我想替他解围,顺便表现自己,说:“我替他看过,我们两个的东西不分你我,像自行车书籍水杯甚至牙刷裤子知识和其他什么的,有问题只管向我发难,但我对自己确实没把握,怕她穷究某个细节。”
“雪若红怎么死的?”
我拼命地装做冷静,一副看风景对其他无所谓的样子,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她死过。
“可能是被谋杀的,”我信口胡说,同时忠诚地看着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颓颓,从颓颓的眼神里,我知道我成功了,我从来都对自己的感觉感到自信。
“我觉得也是,你看这结局写的是五个高手潜入云游寺,只出来一个和另一个人的半个尸体,而后文就没有提到她了。”颓颓灿烂地笑着说。
“是呀,英雄所见略同。”后来对话的主角就是我和颓颓了,小飞和那个电线杆只是恩恩是是地附和着。我们的话题越来越广,不分中外,天文地理,人生社会,崇高与龌龊,学习和游戏,奋斗和恋爱,激进和保守。我们彼此都觉得相见恨晚,难以释怀,所以就约定明天的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
我们四人走出图书馆,我充满敬意地冲这座成人之美的建筑物笑笑。这是个绝对优势也是个相对优势,如果她们学校也有个这样的就无法可想了,因为她们那里的图书馆是只要求同学们捐书的,而从不开馆借阅的,几乎像极了我的那个高中,我突然感觉到上大学的美好。
夜里我很安静,连梦都没做一个,睡的像个婴儿似的。
(4)残梦长存
第二天,天气很好,海风咸咸的,盈满整个市区。我感觉暖暖的,湛蓝湛蓝的天空,让人有了希望,有了告别一蹶不振的时机,有了振作和发奋的理由,有了早起的意义。我胡乱地洗嗽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整理自己的仪表,我觉得很久没有这么认真了。
还没有到图书馆高三的时候我认真过一次,等我兴冲冲地拿出为时已晚的勇气羞答答地送给她红玫瑰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和一个看起来只会学习的好学生亲热的不象样子,我一转身走了,将那朵鲜艳欲滴的玫瑰一口吃了,我知道那很养颜,可我马上吐了出来,像吃了一条青虫。然后我的高三进入真空区,单纯的像一个只会学习的好学生,可我一直都做着地下活动,尽管没人看出来,不让我过好,我也不会让谁好过,这就是我的哲学,王翔哲学体系的核心思想。然后我就考了一个再我校还算一流的成绩,然后又进入省里的二流大学,想寻回点什么。
可我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在这里表面上无所事事的混了一年,有点发腻。而今天我似乎看到自己低下已久的头猛然间扬了起来,有点似病无骨的老虎睥睨天下的味道。
还没到图书馆,我就发现了路上停着的救护车警车什么的,气氛很紧张,这种事在大学里已司空见惯了,但我还是莫名的跑了过去,碰到了颓颓一伙,我才安下心来,一问是图书馆的大门倒了,好象还砸死了一个人。
我没头没脑地问,你们没事吧,我为你们担着心呢!
你知道门要塌还是在诅咒我们?颓颓问。
都不是,谅我也不敢呀!你们还好心……我没说下文,颓颓就笑了,让草坪里的花都黯然失色。
“你笑的真可爱。”我说。
你干嘛贬我,都半大不小了还叫我可爱,她乐呵呵地反驳。
那你笑的真漂亮啦,原来你这么伶牙俐齿呀!小看你了。以后就是放屁看来也得谨慎点。我说。然后转过头对真和电线杆聊的火热的小飞说“是不是?”
他先楞了一下,然后毫不在乎地点点头,是是,然后又投入如火如荼的谈话中。
颓颓又开始笑了,前俯后仰地笑的不知所以,我也跟着她傻傻地笑,小飞被搞的莫名其妙。看他转过来,我就说“没什么,颓颓在夸你呢,还不知足呀!”颓颓又笑了,难以收拾,我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也没拒绝,然后我们四人对着路上带着疑惑的行人就图书馆倒塌一事高谈阔论起来。
“你这么逗呀,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她说。我对她这直白的话感到无所适从。连说“哥们嘛,应该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做好这件事。”
你真坏连性别都不分了,一口一个哥们,好象我是一个男的似的。
那我叫你什么,我诚心诚意地看着她。我说着小儿科的话,有点发虚。
“叫我小妹吧。”
一瞬间,所有过去熟悉的感觉飘飘然冲动耻辱和卑鄙蓦地喷射到全身。我大声说:“不!”
她吓的一愣,小飞和电线杆同时转过身来,我连忙补充道:“应该叫可爱的小妹妹。”电线杆羡慕地瞄着颓颓,说“看人家表达的多直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颓颓的脸唰的红了。我不失时机地说:“你是我的,”我大声说,故意吸引别人的目光,然后又补充三个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字眼——哥们儿。
她开始瞅我,眼睛中带有一种深究的意味。我有种预感,毛骨悚然的不详。
(5)俗不可耐
晚上她果然来了。一个人在风中有点萧索。我让开门,她就进来了当初我欣赏的她的那种拘束早已烟消云散。我像一个内忧外患的忘庭君主,而她就是那个侵略者。她太单纯了,让人有点害怕。
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常常记不得和谁约过会。我说。
你和谁约会?算了,不和你说这个,我来给你缝鞋。
你当真了?我疑惑起来。
我当然当真了!
我的天,我抽出一支高档高档假香烟,装模做样的点起火,用以掩饰我当时的吃惊。
那你不怕我是坏人么?不怕跟了我会让你产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么,这挺可怕的?
我向床边走去,故意拌倒一个无辜的酒瓶子,我开始被这种浓香的烟呛的咳嗽起来。
我谅你也不舍得对我使坏,还有,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故意表现出不伦不类的坏象。她轻松的说。
我的心情却沉重了起来。妈的,我苦心经营的流氓形象都哪去了,要知道,没有外在的流氓形象,就是你本身再怎么好,也是很难混这个物质社会的。我感到严重受伤。
我堆出笑容道,你就是坦率豪爽,心直口快,有点女侠味。
她不知我在贬她,说,你的那双破鞋呢?
“扔了。”
我甚至都没想到要去送她,她站在门口看着我,说:“我走了。”
欢迎!
她楞了一下,说:“你不乐意我来?”
不是,欢迎你再来。
我去提水泡面吃,发现天很冷,我想,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然后我裹着大衣冲出去,再半路追上了她。
她娇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说。
“我感觉到的”。
他的声音在风中发抖,我情不由衷的给她批上自己的大衣,突然后悔起来。理智马上战胜了我的意气用事,我想,用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都不为过。
我感觉你本质还是好的。那我的形象是坏的,对不对?
她不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所以说,也不全是。
我有点高兴,觉得这一趟没白跑,毕竟我的本质还是好的,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像个婴儿一样,但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本质妄加评论。
“这个话题太沉重,换一个吧,比方说,讨论你的本质吧!”我说。我对自己的多变情绪也感到无能为力。
我当然是个好人了!她满不在乎的说。我眼镜大跌,但仅报之一笑,暗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标榜自己是个好人。
首先,我长的还漂亮吧,其二,我还有点素养吧。她开头见山的说。
那倒是,我们的蒲蕤颓是天下无双的。我附和着。
其实,谁都是天下无双的。我承认她长的漂亮,用那句话说是闭花羞月沉鱼落雁,而且还灵气逼人,写一手不赖的文章,可就是因为这个,我一直怀疑一个问题。因为我是那么平凡,平凡的让自己和别人都难以接受。
你就只会讨好我?
那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呀,不讨好你去讨好谁呀,除了你我没别的人可讨好了。
那倒也是,我不可怜你谁去可怜你呀!
我知道她只是信口胡来,顺水推舟,但还是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弱者,令我痛心。
然后我们经过一家小吃店,我瞟了好几眼,被颓颓发现了,说,你没吃饭吧,那就进去呀。
我吃过了,刚吃了一块面包,我说。
谁信你,她说,而后就把我扯了进去。或许她正为能读透我的心思而高兴,而我对自己的设局能力感到自信。
她点了两盘价格不菲的小菜。我不想成全她,就说:“要土豆抄肉丝吧,我最爱吃了。”装做一副简朴的样子。她不让端上来,然后她怒怒嘴,示意旁边的一个女孩和她男友,那都是相当上档次的菜。
我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小声的说:“原来你也这么俗呀。”
你才俗呢,她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弄的我狼狈不堪。
然后就看到她在笑,像朵婴粟话一样妖冶,我对她的好感顿时全无,连胃口都没了,要是平时,我能吃两份糖醋里脊,而今天我不过才消灭一份,简直太客气了,我有点为自己感动,。
我觉得,我吃时她一直望着我,想盯着饿狼一样,我唯一郁闷的是,我吃完的同时,她早已吃完了,看上去她的吃姿还很优雅。
看什么看,我风卷残云的姿势挺好看是么?我说。
不是,我觉得你像个饿狼。
别不识抬举,我给你面子才来吃的,换做别人,我早就散了。分手的预备式很不得体,我失去了往昔的风格,我的内涵在这里荡然无存了。
我承认我确实为每一件小事所烦扰,迷失于琐碎之中。每一天为下一吨的伙食精打细算,为每一张人民币的去来都斤斤计较,但也可以说是作到了完美的地步,用有限的资源做看上去无限的事情,我感到骄傲。
但在这里,我却十分受挫,我对那种怀疑更加坚定了。也是,我应该满足了。
她收拾好包,便要去付帐,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逞强,格住她的手,说:“我付吧!”
“你装什么大个呀,我可以不在乎这些钱,但你必须在乎,咱们不一样!”她面无表情略带笑容小声的说。我果断的收回手,向门外走。
你富姐是不是,你漂亮,你高尚,我俗我穷光蛋,怎么样,少在我面前摆阔。刚出门我就大声说。
你,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什么东西呀?说完,就嗒嗒的踩着水泥地面走了,头也不回,气昂昂的。
我想,该结束了,结束这段矛盾情绪。
(6)若离若即
我斗气几天没见她,从小飞的嘴里,我断断续续的知道颓颓这几天也没吃好,小飞神神悉悉的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梧桐树下/一枝婴粟花静静的等待着一个失落的承诺/我不在乎谁属于我/只在乎我属于谁
我是你的/我是蒲蕤颓/我是谁的pretty/我是不是你心中的最美/我是谁的绝配
我好好的爱你/全心全意的付出/为何只换来热情的瞬间后一个冷漠的你
我拿着纸条发愣。
那天吃完饭后,她毫不客气的走了。我觉得郁闷,头也不回,鬼知道梧桐树下有个傻傻的小女生在等一个寂冷的我·她自以为我会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自以为我会不顾天寒地彻,去哄一个萍水相逢识面不识心并且伤害过我的人。
她还天真,我对自己说,然后突然产生内疚。我感觉到自己有点没出息,对她还放不下去。
我喜欢她,却又害怕她的到来。
她还是不期而至,那些天我忙着过4级,昏天暗地地背诵英文,慢慢的能够羞答答的进入说着各种鸟语的英语角。那天我晃悠着背英语,一眼见到她,后马上转过脸,词却都忘了,又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直盯着我,我有点心虚,开始背书,flooish,flooish,i’mflooish,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sheisflooish”,还是听到一笑骂声。然后她就走了过来,我看到她,由自然地转过身,她连转了好几次,我冲她说areyouboredornot?她脱口而出,no,no。我连忙拉她出那个破岛,然后松手。指着她鼻子说,你别再打扰我了,不然我考不上清华大学的研究生就拿你试问。
咱们别考什么研究生了,一起好好的不行么?
她拉住我的手晃悠着,软软的,确切的说,很软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潇洒的甩手而出。
我开始沉默。
我不要求别的什么,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就满足了,她说。
这个过拉4级再说吧。她点点头。
以后的几天里,她一直陪我读英语,她那高中英语比我们4级都难,她说我们学的就像小儿科,可我的英语依旧不尽人意。
那些天我们部分白天黑夜地缠在一起,像一对热恋中的傻冒,我觉得有点过火了。
4级还是顺利的过了,接下来的问题更多了。她在一次于我的久久接吻后,顺理成章的问我爱不爱她,我一直找各种借口回避这个问题,但我发现自己已经陷的太深,不可救药了。
我记得哪个作家说过这样意思的话,对于不爱或者不敢去爱的人不能付出,否则罪孽深重,罪不可恕。
(7)罪不可恕
为了庆祝她中考第一和我的4级过关,她请我们到当地的一家豪华宾馆,还有小飞和电线杆,我们都喝了些酒,说着些攻击社会和其他人的酒话。颓颓突然不笑了,郑重其事的说,王翔,你到底爱不爱我·我大口的吃饭,红烧龙虾的滋味真好。我给她夹菜说,快吃点,别凉了,这么好的虾不吃简直浪费了,要珍惜这个机会呀。
你别想用菜堵我的嘴,这个我都吃腻了,要吃你吃,她平静的说。
我一个劲的吃,气氛唯有沉默,他们都愣愣的看我,在别人面前肆无忌惮的挥霍这别人的钱我感到特爽。
我只说,别客气,大家慢吃,别噎住了,我停下来,去看他们吃。小飞他笑了一下,很尴尬,我也附和了下,用脸自然的笑了下,好像被人笑过一场。
我喜欢你,我说,乐滋滋的,傻傻的。她歪过头来报这我的脖子,猛亲了下我的脸,我过敏似的推开她,大声说,不,看小飞的笑容突然僵硬,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说,这么多人在场,你不羞我还羞呢,我还未婚呢,恩,你把我的脸咬疼了。他们被我逗的笑起来。我竭力维持着面临崩溃的局面,以便及时到见好就收,可是,我发现,自己陷了下去,越来越深,无法自拔。
渐渐的我知道了她的现在,她的过去,她的好恶,她的哲学和她的梦想,知道了她的每件琐屑的事,甚至知道她什么时候该来例假了,虽然我刻意的去忘掉,因为它伤了内存,但还是在拼命遗忘的时候记住了,我对她太熟悉了,以至于她的口头禅成了“你知道的”然后事一系列的要求,我对她几乎事千依百顺,唯命是听,让她快乐,只是我们的花费由她个人承担,我只负责预算。我有时觉得这是一场交易,自己有点卑鄙,但很公平,即使哪天不论因为谁使这场交易中止了,谁逗不欠谁。
后来我终于明白,人,特别使我那种混社会的人,不要拿自己脆弱的免疫系统来检验病毒的毒性,不要趟每条不归的河流,不要等到头破血流才悔不当初。
(8)笑里春秋
生活一直很平静,上海市委书记被罢免了,神6上天了,小飞前几天欠了我十块钱,虽然不是我的,却在我兜里。今天,他又来,说颓颓有事找我,我感觉不对头,以前都是她亲自来,为了表现自己,我立刻放下手中的考研资料,跟在小飞身后。
小飞也很少来了,他知道他要好的哥们志向远大,虽然结果难说。小飞和电线杆堕入爱河之后就出入成双,如膝似交,从不顾及什么,而后有天,电线杆突然问小飞会不会爱她一辈子的时候,小飞一时语塞,没反应过来,小飞说出来时,她又不信了,而后又像以前一样平淡起来。
见到颓颓,我装模做样的问她怎么了。
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抓我做可能有麻烦,我爸得罪了个老大,被抓了去,今晚我到你那去。
谁这么猖狂,敢抓你和你爸,我清楚的知道他爸爸不是简单的地头蛇角色,在她爸爸的威慑下,我曾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我有点幸灾乐祸,不知所以。
好吗?
我犹豫了下,然后道好。
我住的地方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经常去的是我的一帮狐朋狗友,这里也是,谈笑有风生,往来无白丁,斯是陋室,唯我德馨。颓颓万分恐慌的来到我的小屋,我很就没有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了,我突然间觉得自己伟大起来,而后又开始后悔,因为我以前一直在逃避这种伟大,不分青红皂白的。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轻松的谈话,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她突然抱住我的手臂说怕,可能是找她的,我对怀里的东西有种本能的感觉:一个书包,一碗饭,我感到责任重大,热血冲动。
我推开她,让她钻进壁橱里,然后去开门。
那些的确是黑道上混的,虽然我看不清,因为开门后,一个老几一下子把我踹到半空中
,而后稳稳的落到椅子上,然后一把匕首对着我的小腹。
识相的快告诉我,姓蒲的在哪?
姓蒲的,谁啊,你走错了吧,她是人还是鬼呀,怎么会到我这里来?我胆战心惊的强悍着。
还嘴硬?
你先把刀放下,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又是两巴掌,很重,我的头混昏沉沉的,有气无力,难以说话,就只好闭眼不在说话。
老子问你呢?
不知道,我的声音估计只有自己听的到,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心里默念着,蒲蕤颓,如果我因你而死,我做鬼都会陪着你的,绝不让你有比我更好的下场。我的哥们,我的老师们,我的亲朋们,我亲爱的祖国,永别了。
我感觉到痛,但没有力量说话,知道刀子扎进了点,好象还流了血,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伙混蛋全散了,这是3流电影里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我用眼睛扫描了一遍,她活蹦乱跳的跑出来,毫发无损,容光焕发,一个兴奋的孩子,搂着我猛亲,不顾我的伤口,说,王翔,你真好,你还是爱我的。
我终于明白这是个骗局·我从来都是设局的人,有生以来被一个自以为小儿科的小女孩骗了,我像个流亡的国王,作了奴隶,伤痛的无法自己,像个一个商界大亨,一夜间破产,一无所有。
我想说,不是这样的,我本想开口告诉他们你在哪,但力不从心,我没做到,结果成了个闹剧。
我无言以对,巧的是,我不能说话。
看来·我是该退出这场游戏了,因为我已经失去自信力了,而我从来不干自己没有把握的事,就算结局再怎么惨不忍睹,也不在乎。
(9)对谁负责
蒲蕤颓再来的时候,我对她依旧热情,但客气了许多。诸如,谢谢,对不起,早上好,晚安,自重什么的经常挂在嘴边。
她说,你俗不俗呀,咱们谁跟谁呀?
我点头哈腰的说我俗,我俗不可耐,咱们颓颓高尚,当然是我跟你的。
她分不清是贬她还是夸她,气呼呼的瞪着我。
好象你不喜欢我似的,她说。
哪敢,只是好象罢了,我说。
王翔,你什么意思呀。
我陪笑低三下四地讨好道:就是不敢呀,换句话说,就是喜欢。
她咯咯的笑起来了,自足的笑了,疯狂的笑了,我陪着她乱笑一通。
她突然严肃起来,说,你还爱我么?
我大声说:不,从来没有过,一开始都没有,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然后就用哲学术语给她讲爱与喜欢的区别,讲的昏天暗地,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她没有机会插嘴,又说我们只是游戏中的好友,现实中的不合适等等,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演讲家。
妈的,你闭嘴!烦不烦呀,可你那天明明是爱我的!
我认真给她解释那天的闹剧。你想想,我说,是不是我从来没说过爱你呀,只是说喜欢你,是不是?
她眼睛右转了下,然后大骂,妈的你耍我。
她夺门而出,我又害怕起来,连忙从后面抱住她,说,我说的都是闹着玩的,她转过脸,我的眼泪恰倒好处的流出,场面肯定特让人感动。我替她捋下刘海儿,尽量让自己做的逼真,然后扶她进屋,给她倒杯水,加点糖。她依旧妩媚,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还没平静下来,我抱着他的腰,让她靠着我的肩头,给她依赖感。其实我只想留住她,不想发生自己控制之外的事情。
我打开她买的电脑,一起看电影。我开口了,说,其实,我一见到你,就觉得自己爱上你了,一见钟情似的,以为自己是个幸运儿,茫茫人海中不经意间寻觅到自己孜孜以求的梦中情人,那时对你真是太着迷了,就像银河系的中心是你似的。
那后来,就不是了?她淡然的说。
不,后来还是喜欢你呀,喜欢你的天真,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才气和灵气。
怎么不是爱了,是我太小了么?
或许吧,我觉得你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可以做我的妹妹。
那你为什么还吻我,摸我,搂我,抱我?
这是身不由己,委曲求全,维持一时之局罢了,就像现在一样。说完这我的脸刷的红了,我的手臂依旧搂着她的腰,怕她再次逃掉。
她说,我觉得你有些变态,我可能毁在你的手里,既然是兄妹,又卿卿我我,既然是恋人吧,又躲躲闪闪,说什么不爱我。
我对她给的评价特反感·反口道,你找个比你小的男孩当恋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现在的感受了。
怎么不知道,我现在就知道,你不过是个典型志大才疏逃避责任的无能儿,你有什么好,不过说回来,我就是喜欢这个你,确切的说是爱。
我尽量的控制自己扭曲的面部表情,嘲讽似的说,你是个很负责任的女人。
当然,她简直自信地说,当初你对我说"你是我的”的时候,我就暗示过你。
我懊悔不已,好象那时我的确说过这混帐话。我笑着还道:那你要为这句话负责。
她昂了下头,说,决不会像你的,她说的很轻,我听着却很沉重。
我的心片片破碎,她弹无虚发,每一箭都刺中我最痛的伤处,我像妓女一样被人层层剥光,玩弄那本以为会深藏不漏的本质·我是在逃避,但我决不容忍别人对我能力的怀疑,任何蓄意的或者不小心犯了的,都回为其付出代价的,惨重的。
(10)恨已成歌
蒲蕤颓再来的时候,我不买早饭了,就让她下厨,说使敬重她的手艺,衣服也不洗了,等着她来洗,我拉一帮狐朋狗友山吃海喝,当着他们的面,和颓颓亲热,说颓颓能干,他们和颓颓打情骂俏,蒲蕤颓应付这些却得心应手,很有风格和风度,然后由她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人总使要变的,而我要的就使这种效果。由天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始唠叨我的四体不勤,唠叨我的无所用心,唠叨我对她的假热情。
我用正眼看着她说,你烦我了是么,你千万别离开我,你走了,谁来收拾这里,谁给我做早餐?我欲擒故纵。
对,就是烦你了,看你那副沉沦堕落的德行,哼,我现在就走。她愣了下,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说,别走,好不好。
她却来真的了,说,就走就走。
我猛地松开手,说,走就走,你承认过你是对自己话语负责的人,谁不走,谁是王八蛋。我对自己的招式感到洋洋得意。
你就逼我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妈的,你王八蛋!
你自己说要走的,我海挽留了你,你还偏要走,要我怎么办?
我死也不走了,赖在这了,就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把话说的像誓言似的。我说,好,你不走,我走,你住这吧,我搬走。
不行,我就赖着你了,你到哪我到哪,除非你死了。她有点愤怒了。
我最怕像我一样的无赖了,尤其是个女人,我崔头丧气的走进屋里坐下。她走到我旁边,说我不烦你了,好不好,别让我们分开。
我不置可否,抱起被子懑着头睡,门开了,又关上了,然后是脚步的远去声。我长叹一声,想,故事该结束了,就去学校复习考研资料了。
傍晚的时候,回来,一位自己走错了地方,床变成双人的了,又加了煤气灶,像个真家似的,我想不会是房东不讲信用,将这破屋租给哪个傻冒款爷了吧。然后背后就发出咯咯的笑声。
蒲蕤颓从后面报住我,以后不闹了我把这当成自己家,咱们好好过,好吗?
我笑了下,去做饭,用煤气灶做饭的时候,锅着了,她用锅盖扑灭了,看着我傻乐。
这个我来吧,你不行,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你真直白,我笑着说·其实我这样想的,你以为你是谁,我早就是孤儿了,厨艺没谁感小觑的,只是今天我不想外露罢了。吃完饭,挺别扭的,应为只有一张床,我打开电脑看考研题,她上床脱了外衣,穿上粉红的睡衣,在这种气氛里又种致命的诱惑。我打开游戏,想让游戏拿去我,她说过来睡吧,考研题比我更有吸引力么?
诚然没有,但我不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我深知她的个性。过了一会,她不叫我了,我开始看考研题,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我后面盯着屏幕似懂非懂。我一扭头,她说:你这么用功啊,用功的让我感到害怕。
你走开,我说,你再不走,我看黄片,你信不信,她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那我也想看下,别这样,这样只会毁了你,而和我无关,我抱着自己的头说。
有贼心没贼胆,她拿起鼠标,问我网址,我说不知道。
你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表面上衣冠禽兽,内心肮脏,我早看透了。
我一狠心,脱口而出,然后报一床被子到沙发上,她还没打开,就死机了,这很正常,我浑身冒虚汗,暗自想哭。
那些日子,就那样,在其他问题上,我都让着她,而在这个问题上,我决不含糊,躲开她像避开瘟神似的。
有天她说,你再不要我,我就去跟别人了。迷迷糊糊中,我信口开河,随你便。
第二天,她回来说和别人睡过了,眼圈红红的。
什么,我明显的感到自己吃醋了。
特爽是吧,我有点后悔,就讽刺了她一句。
她歇斯底里的伏在我肩上,痛苦哭着。
然后她说,你不是烦我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嗯,这是我的房子,走的应该是你才对,我平静的说。
那好,我走,她开始收拾行李,我帮她整理着,突然,她停了下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说别让我走好么,原谅我好么,我来都是为你的。
说什么呢,这与我无关,而且,呢也不必求我原谅。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得到解脱,轻松了许多。但却有种沉重的失落感。
蒲蕤颓还住在这里,一如往昔,我信奉距离是安全了。
(11)向死而生
那个日期终于到了,我的雄心壮志终于得以施展了,我顺利的考上研究生,系里第二个用两年时间考上研究生的。两年的韬光隐晦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于没有辜负我的希望,让那些曾经小看我的人刮目相看,然后我再居高临下的鄙视他们。
我乐巅巅对蒲蕤颓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她开心的笑了好像她考上了研究生似的说,快说吧,我好久没看见你这么高兴了,快说呀,宝贝。
我考上研究生了,我故作平静说。
我抓住她的手,明显的感到她的心虚。
那你要离开我了是么?她反应果然快的惊人。我处心积虑的结局被她一点就破。
我开始沉默。然后说,也未必是,你说过我志大才疏的,我考上研究生不过证明了谁都不能对自己的话语负责,就像我说过的那句话“你是我的,蒲蕤颓”一样,就像你的名字一样,预示这美丽,却不全昭示着美丽。其实,谁对谁都不用负责,一个人从来不欠另个人什么,除了物质上的。我爱不爱你是我的事,而与你无关,如果你不爱我,我就暗恋,现在我不爱你,也与你无关。
她说,别把话说的像诗一样,说来说去,只是一点,你不爱我了。
我点点头,离开了这个叫我伤心不已的城市,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在这呆两年,仿佛老了许多。
(12)朝花夕拾
窗边开一朵蓝色的小花,叫不上名字,我很喜欢它,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蒲蕤颓,也就是pretty的意思,它伴着杂草健康的成长着,我很少有时间面对它,从来不给它浇水,只让它听天由命,有时候,半开玩笑的说:你是我的,蒲蕤颓。然后一个人心悸,对着天空发呆。
我佩服自己的毅力,那时没什么东西绊住我,我一心一意的,现在又用了3年的时间拼出一片出路,可以说事业上完美无暇了,没什么值得好奇了,可我每天却空虚起来。
有天留校小飞告诉我,蒲蕤颓考研了,在我临近的城市,用两年的时间,让我去看看她。挂上电话,依旧单身的我笑了起来,而后默默的流起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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