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曾非常得意地宣称自己著书作文从不避讳俗字俗语。他老人家几十年前就写过如《鸡巴考》、《可以人而不如鸡巴乎》等惊世骇俗的文章,在《李敖有话说》一书中,他还透露自己曾借研究学术之名,逛过窑子。有了他老人家的先例,我写起来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十三世纪的意大利神学家阿奎纳指出人的七大死罪,其中就包括了情欲,这是非常极端的,根据马斯洛的“层次需求论”,生理的需求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它包括了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的需求,当然,也包括了性欲,所以在我谈到性的时候,千万不要惊讶。
性欲大概是生来俱有的,可惜我不能证明出来,这也不是我该干的事,但我要说人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性欲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方面有很多的例子,比如有位作者说,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曾把自己暗恋的女生喝过的汽水瓶偷回了家,然后“摆好了架势”,“对着汽水瓶疯狂吸吮了好一阵子”;还有余华笔下的李光头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上和电线杆、条凳乱搞男女关系,还不无骄傲地对苏妈、童铁匠宣布“我性欲来了”。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出,性欲的确是很早就有了,但对于这种现象我们有个更好听的词语来解释,叫做发育。
人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只不过没人可以象李光头那样从容地喊着“我性欲来了”。除了天阉之人,我想性欲这东西还是人人都该有的。在我以前看的乱七八糟的书里面,经常有描写书呆子洞房花烛夜和新娘对坐到天明的傻事,但据此也不能说明他们没有性欲,只能说他们没有接受过性启蒙教育,故事后面的发展也常常是书呆子在新娘的启蒙下,性欲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弄不好还会酿成精尽人亡的惨剧。我记得《白鹿原》中也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性欲就差点要了白孝文的小命。
但有些人却是真正没有性欲的,或者说他们本来是有的,但后来就没有了,这些人就是尼姑、和尚,他们的性欲都在不停地念《金刚经》、《法华经》的时候给了佛祖,最后什么欲都没有了的高僧就会在圆寂之后留下漂亮的佛骨舍利子,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当数释迦牟尼佛七彩脑舍利。当然,尼姑、和尚当中也有念经不专心,偷偷把性欲留了下来的,比如唐朝的尼姑鱼玄机,《水浒传》中的和尚裴如海,他们都是些不正经的家伙。也有某些时期是没有性欲的,或者说是不该有性欲的。比如说革命时期,连王小波这位趣味主义者都认为革命时期的性欲都让人给败坏了,“革命时期对性欲的影响,正如肝炎对于食欲的影响一样大”。这些人,这些时期都比较特殊,不在我的讨论范围之内。
女人性欲强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被冠于“淫荡”之名,而男人性欲强却是骄傲的资本,搞不好还会得到一个“情圣”的美誉。女人的性欲在当今的道德规范下被紧紧地束缚住了,她们的性欲并不能表露出对她们有何实质性的外在影响。而男性不同,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性欲这东西至关重要,甚至还关系到前途命运的问题,假和尚薛怀义当年就因为“功夫”了得,深得武则天宠爱,青云直上。倘若男人没有了性欲,那么他跟太监也就没什么分别了(由此也可以想象太史公是多么地伟大)。在周星驰早期的电影《算死草》中就有这么一幕:陈梦吉对堂烧香誓不再管徒弟何欢,于是何欢骂陈梦吉是“自私鬼”,陈梦吉忍住不管,骂陈梦吉“没血性”,陈梦吉还能忍住不管,最后骂陈梦吉“性无能”,陈梦吉立马暴跳如雷。可见性欲这东西还关系到男性的尊严,倘若某人被骂“没性欲”,如果他是个男人势必将引发一场最原始的战争。谁能相信一位统帅千军万马,驰骋战场的将军是个“性无能”?谁又能相信一个苟延残喘的边陲小国的国君其实却是个“性欲狂”?我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曾经玩过一个小游戏,是一个关于人体构成的测试,其中就有一个构成因数是性欲,虽然只是一个小游戏,但却很能说明问题。同学甲身材瘦小,平时沉默寡言,形象猥琐邋遢,但在测试中性欲惊人地占到了人体构成的四成以上,令人刮目相看。此后他也变得自信从容并因此还得到了“性欲王子”的称号,羡煞旁人。同学乙却是个体育特长生,校四百米记录保持者,高大威猛,但在测试中性欲只占到了可怜的百分之一,这令他十分难堪,此后遇见熟人便解释自己其实性欲很强。
张怀旧无比骄傲地炫耀着一y*情的本领并积极寻找着下一个练开膛的对象。如果要以一y*情的多少来衡量性欲指数的话,很多人也会坦然承认张怀旧的确是个“性欲王子”,最次也是个“性欲小淫虫”。但我偏要说,论性欲,张怀旧还不如我们那拣破烂的傻子阿二。我认为性欲和性能力还是有区别的,张怀旧顶多算是有不错的性能力但谈不上性欲惊人,频繁的一y*情如例行公事,这种人已经快要没有欲了。破了洞的气球还想要装多少气那是不大可能的,我要讨论的是装满了气并且还没有破洞的气球——二十出头并且还在上学的光棍们。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甚至为此感到可悲。他们性欲的命运比同龄人要悲惨许多,在一个性开放的年代里,步入社会的同龄人有许多方式来解决性欲的麻烦,但他们的性欲却被无情地扼杀了。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与性无缘或者说是暂时性地拒绝与性发生关系,这听起来似乎很怪异甚至还有点可笑,如同关在猪圈里的猪,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并且没有被劁掉但偏偏又不发情。这就是圈养动物的悲哀,没有合适的恋爱对象,也没有出去打一下野味的可能。曾经有位老师异常悲愤地对“十一点以后,女生寝室,男生免入”之类的圈养规定提出批评:难道人的性欲只在夜里十一点钟以后才发作吗?如果性欲可以这样简单地处理的话,我也赞同这种做法。但若真如此,那么很多事情也就显得没有必要了,甚至是性爱都可以忽略掉。
我对他们有着深刻的认识,因为我本身也是其中的一员。首先,我要对他们(当然也包括我)的悲惨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他们从高中开始就疯狂得近似变态地压抑着生理的反应,不停地用各种方式来转移那可怕的生理变化,“水洪兽猛”的时候,只有自己动手,开闸泻水,所以说没有被活生生地憋成阳痿,实属难能可贵。曾听一网友说,其室友时常携其女友至寝室云雨一番,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边角落里便传来仿佛劳动号子般的“嘿哟嘿哟”之声,每每这个时候,他便也是yu火焚身、辗转难眠。但我以为,他应该暗自窃喜,这至少能够说明他还没有憋出病来。相反地,我倒见过很多憋成了阳痿的家伙,他们大概都要忘记了什么是性欲。他们看起来像霜打过的茄子,过早地苍老,他们的生活单调乏味,他们不是在阅览室看书就是在自习室打瞌睡,他们已经跳不动、跑不了,他们对女人几乎快要失去兴趣了,他们的兴趣都给了书本。我怀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研究生,可惜他们没兴趣去研究一下自己的性欲哪去了。
但光棍中的大多数还没有悲惨至如此境地,我身边就有不少的光棍汉,我对他们也比较了解。据我所知或者说据我切身的感受,他们的生活要稍稍有趣一些,能跑能跳,不用在自习室打瞌睡,也不用整天抱着书来消磨性欲,看见漂亮女人还能两眼发直,偶尔还可以凑一块讲讲黄段子看看毛片,交流一下最近的审美体会。但这样的时候并不是太多,更多的时候是胀得难受,尤其见不得成双入对。既然没有女人也没可能出去打野味,又对同性恋没什么兴趣,再难受就也得忍着了。我还见过一种遭遇更为悲惨的人。虽然从名分上说,他们有女朋友,但却极力恪守着传统,不敢有丝毫的越轨行为。在我看来,这与“守活寡”并无二致,他们成天考虑着要不要放点气但实际上却优柔寡断。他们没时间和我们一样去跑跑跳跳,讲讲黄段子看看毛片,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守着一个看似美好实际上无法预知的山盟海誓上去了。他们的性欲被储藏了起来,急剧膨胀但却得不到宣泄,没有憋成阳痿已是万幸,但性欲要腐烂成一脸的痘痘却再所难免。这是另一种光棍,虽然我不反对他们对美好愿望的坚贞,但他们过得实在是过于清苦,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我不得不说,我们的性欲正在消失,当然,不是因为气球破了洞而是如王小波所说的那样,性欲正在被人败坏。与革命时期所不同的是,性欲已经泛滥,勃起随处可见,它成了纯肉体交易的前兆。想到这,我更为自己感到可悲,但我还感到有一点庆幸,因为我还保留着纯洁的性欲。
-全文完-
▷ 进入一叶孤舟去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