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练习册之一》
在夜里。我的处境多么尴尬
扎马尾,穿花衣
拖着床帘的尾巴,和素昧平生的人们交谈
黑夜是一场恶梦
我梦着梦着就睁开了眼晴
不开灯,不说话
砸下来的碎片,由它去吧
《何处》∮,
大门敞得很开,留着风抚摸过的痕迹
你走在我的影子上,发出声音
很轻。像极上个世纪,我的旧情人
再说说你,我的旧情人,上个世纪
你比我忧郁
我隐居深山,你被迫就范
我不会翻开老帐薄,和你计较
某年某月,你席卷而来,欠我一笔帐
欠我一顿午餐
我应该会嘟嘟囔囔:
天干物躁。你呀,在哪里
《我们从蔬菜园里走出来》
昨夜,我们从蔬菜园里走出来
你往东,我往西。母亲往南
昨夜,黑灯瞎火的
黑灯瞎火的
我们忍受着一棵白菜的悲哀
一棵青葱的悲哀
我们忍受着篱笆的悲哀
我们不能忍受,不断走散的悲哀
《短诗》
黄昏
我没有说话
镜子开始忏悔
《献诗》
天一黑,月亮就高
村庄老去。在月光下,我远走他乡
我走了多远,我就疼痛了多久
爸爸,你看看。我彷徨的一面
在尘埃中沉浸
爸爸,你不知道。我一抬头
我就看见我们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衬托着一个绝美的夜晚
爸爸,我们的老房子
屋顶风大,屋顶有雨
你快回去,你快回到温暖的灯下
《一生》
我们谈起花朵,花朵正开着
我们谈起水,冰凉冰凉
我们谈起鞋子,就想起路途
我们谈起一个罪犯,他皈依佛门
我们谈起太阳,不可抵达
我们谈起日历,一部分人丰盈,一部分人老去
我们谈起往事,想起我们愈发透明的悲伤
我们谈起坟墓,开始怀想被挥霍一空的年华
我们谈起天气。天干物燥
我们回到泥里,继续我们的浑浊不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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